西街这样的破落户,放在往日里她瞧都不会瞧上一眼,如今她却因为自家少爷的原因三番五次往这地方跑。

翰林医官院?女医官?

就凭她?和这医馆里看着就不三不四的人?

王妈妈心中轻蔑,正要再讽刺几句。

“陆大夫!陆大夫!”

忽然的,有轻快声音自远而近传来。

陆曈抬眼,就见医馆前正有人奋力拨开人群往里挤进来,这人一身巡铺屋公服,满脸笑容,竟然是军训铺屋的申奉应。

“申大人,”银筝讶然,“您怎么来了?”

“我来恭喜陆大夫!”申奉应瞅瞅周围,又一眼瞥见桌柜上那只格外鲜艳的喜篮,笑逐颜开道:“这么多人,看来我不是第一个恭喜的人啊。”

“恭喜?”王妈妈不认识申奉应,但从这人话语中直觉不妙,忙出口询问,“恭喜什么?”

“恭喜陆大夫春试红榜第一啊!”

四周鸦雀无声。

申奉应莫名其妙:“怎么,你们不都是来恭喜陆大夫中榜的吗?”

就在盛京的第一场春雨里,太医局春试放榜了。

许是因为考生不像秋闱的那么多

,十日时间足够出春试结果。不过谈论的人倒很少。

百姓们对谁中了状元,谁做了探花颇感兴趣,却对谁中了春试名榜,成了翰林医官并无多大好奇。

一来么,翰林医官是给宫里的贵人、或是世宦贵胄瞧病的大夫,离普通人生活太远。二来么,年年都是太医局的学生中榜,说到底和平人也没什么关系。要知道当初有一平人医工力压一众太医局学生得了春试第三,但那也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二十年,田里的韭菜都不知道换了多少茬了!

德春台下的红榜还未张贴,和医官院相熟的人先得了消息。

仁心医馆里,陆曈正坐在桌前擦拭堆在一起的瓷罐。

又是一年春日,盛京的杨花快开了,御药院收了方子,今年做不得‘春水生’,她得备些别的药茶。

正擦着,外头忽有马蹄声传来,陆曈抬头,就见一辆马车停在医馆门前。

马车车帘被掀开,从上面跳下几个熟悉的人,为首的正是太府寺卿董夫人身边那位奴仆王妈妈。

上回王妈妈来仁心医馆时,还是替董夫人带话,提醒陆曈不要攀高枝,那之后就再没来过仁心医馆,连带着董麟的药也不拿了。不过董麟的肺疾也好得七七八八,剩下的温养,别的大夫也能做。

大概正因如此,太府寺卿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过河拆桥。

“王妈妈。”陆曈颔首。

王妈妈走进医馆,上下打量陆曈一眼,露出个不怎么热络的笑来。

“今儿是春试放榜日,夫人关心陆大夫春试结果,特意差老奴送上贺礼。”她把一只大红喜篮放在桌柜上,往陆曈跟前推了推,又左右看了看,佯作惊讶道:“哟,怎么没见着传信儿的人?”

今日杜长卿和阿城去城南收药去了,医馆里只有苗良方和银筝,银筝在后院烧水,一边坐着的苗良方见状不对,拄着拐杖站起身,问陆曈:“小陆,这谁啊?”

陆曈还未说话,自门外又响起一道声音:“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没考中喽!”

说话的是隔壁杏林堂的白守义。

自打陆曈来了仁心医馆,做出几幅出色成药后,仁心医馆蒸蒸日上。杏林堂几次三番想下绊子,最后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再加上后来陆曈得了昭宁公小姐那副织金锦旗,每日招招摇摇地高悬医馆正堂之上,杏林堂生意一落千丈,眼看着就要成为当初的仁心医馆,离倒闭不远了。

偏在这个时候,陆曈得罪了太府寺卿,还不自量力参加太医局春试。

哈,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白守义穿着件雪白长衫,脖子与衣衫几乎要融为一体,笑得眼睛眯成了缝,胖脸上满是欣喜。

他高兴啊,自己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