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姿抬眸。

“让你很爽吗?”丁竞玲浑然不觉,越说眼睛越亮,“他不是有白人血统么?怎么样,大不大?我闺蜜说他鼻子很挺,手也很大,一看就活就很好……”

唇角弧度未动分毫,心中那越来越重的别扭感,却坠得万姿眼底毫无笑意。

且不论她跟丁竞玲不算熟,远没有到可分享床上故事的程度,最令人不舒服的,是丁竞玲的语气和表情。

她谈论梁景明,就像港媒谈论美貌嫩模有“34F导弹胸”,谈论一个一时新鲜的玩物。她问得出,说明她看得出,万姿和梁景明从实力到阅历,都不是对等关系。

丁竞玲本性不坏,只是在金字塔顶端待久了,有时未必觉得脚下众生,也是自己同类。

万姿很清楚,在香港在这个世界,还有很多豪门,很多个丁竞玲们。

而向来被他们鸟瞰,被他们物化的,又何止是美貌女人。

是弱者,是穷人。

“你们小小年纪,尺度就这么大?”

一笑置之,万姿把玻璃酒樽重新堵起:“行了,我看你是喝太多,别再加了。”

如果时光倒流,她也是十八岁,那一定会跟丁竞玲辩论到底

梁景明对她的细致照顾,不过是感情的锦上添花。她喜欢的,是他看她时琥珀般柔和的眼睛;是他告诉她往事时的那份认真;是他对谁都正直又周到的温情……

但万姿已经长大了。她早已没有那种辩论欲,何况丁竞玲又是她甲方,甲方说的歪理也是铁律。

所以她拿出卡包,招呼侍者买单:“竞玲,今天就到这吧。”

“?”

结账间隙查消息,万姿才发现梁景明发来一个表情包,一只很疑惑的小柴犬,在绿色界面上探头探脑。

万姿失笑。原来她发了句“还记得这个地方吗”,却忘了发酒吧图片,怪不得他一头雾水。

想打字回他,却怎么也调不出输入法,四周嘈杂声震耳欲聋,好像有棍子在脑里不住地搅。

万姿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也喝多了。

干脆退出微信,直接打电话:“喂?我在Boroski呢,记得不。”

“……你是不是醉了?”不知道是她太明显还是他太敏感,反正梁景明一听即知,“你要怎么回?”

“打车呗。”

“我来接你吧。”隔着电波,万姿朦胧中都能感觉他在皱眉。

“不用不用,叫Uber很快”

没等她说完,梁景明那头已经传来窸窣响动:“你等等,我差不多四十五分钟后到。”

谁知丁家司机出去加油又遇上堵车,回来也要半个多钟头。扶着丁竞玲刚出酒吧门,万姿已经后悔了。

本以为吹吹凉风会好点,却冷得更晕头转向。简直强撑一口气不昏过去,就怕被变态捡尸。

抬眼瞪走第三个凑过来的人,万姿终于受不了了:“你带的不就是威士忌?怎么劲会这么大?”

“我也不懂……”丁竞玲软泥般靠着行道树,“就我爸拍的什么沉船古酒,我从他柜里偷的……”

万姿头晕得更厉害了。除了钱多得没处使的神经病丁家,谁会去买沉船古酒,就算买了也就是摆着,谁他妈会真的喝。

这下好了,没死都算侥幸。

“来了来了!”没等她说话,丁竞玲一下子跃起,“Jo比我司机更快耶!”

万姿懒得动弹,只见梁景明背着包从车上下来。丁竞玲跟飞了叶子一般,还在旁边热烈鼓掌:“哇,打的!大款!”

“……你们是喝了多少?”梁景明都无奈了,探了下万姿的额头,“你不是酒量还挺好的么?”

咬紧牙关,万姿想答却答不出,她怕一张嘴就要吐了。也许是看她脸色太苍白,梁景明立刻打开书包,拿出一个保温杯:“你喝点水。”

紧接着,他又拿出一件厚大衣给她披上。扫了眼啥都没有的丁竞玲,梁景明迟疑着要脱薄夹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