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忘了……”
难得有些理亏,她讷讷地:“早知道就不叫它进来了。”
“没事。”
得洗宠物的是他,换床品的也是他,可梁景明仍没有火气。
揉了揉她的发顶,转头捏住小狗的后颈皮,半哄半骗地把它放出去,又拉开拉链扯出被芯。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直至抖开新床单,感受到万姿的注视,他才抬起头来。
“怎么了?”
“没事。”
原话返给他,她的声线更柔。
双手张开还攥着被角,梁景明臂展宽阔,宛如风筝的坚实龙骨,贯穿期间的风是满满安全感。
一直以来,万姿认为庸常生活是一颗颗柠檬,家务琐事不过位列其中。谈不上太酸,谈不上太苦,男人能做她也能做,只是远远不算舒服。
但不知何时起,这些琐事变得并非全然无趣。只要她望着他,即便什么话都不说,点滴细节中也会存着某种,润物细无声的疗愈。
就像,从柠檬中榨出甜蜜。
“你待会别教训狗啊,它也是不小心的……”
一时忍不住,她从身后抱住梁景明。鼻尖正好贴着他的脊梁凹陷,仿佛天造地设。
嗓音压得更低,是小女生讲港式英文的缠绵调子。似是而非地,为老二求情。
“它就想看看,Daddy Mummy在做什么嘛。”
脸颊碰触到硬物,他的背部肌肉一紧。
他没回头,也没说话。但她清楚地记得,讶然片刻后,他垂眸抿着嘴,极力压制笑意。
小小气球鼓胀起来般,砰砰砰被捶打着,像是迷你的闭门庆典,从他的胸腔传递过来。
一切,都映在他们面前的落地玻璃里。
他是Daddy,她是Mummy。
“你这个人好奇怪。”
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想逗他:“其他男人都是喜欢在床上被叫爸爸,你倒好,下了床才被叫,还一个劲儿地傻乐。”
“做的也是狗的爹,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没有……”
憋了半晌,他还是很没底气。
急急地,边岔开话题边抻开床单,姿势无比认真,可一双琥珀色眼眸微眯着,蕴满月牙状的糖浆般。
“你不去洗澡吗。”
开过他那么多玩笑,说过他那么多骚话,勾引过他那么多次。
那是她头次见到,情到浓处时,他的面容和耳朵是一种颜色。
全都红透了。
“你不去洗澡吗。”
冷不丁地,相同的句子落入耳中。
过去与现实模糊重影,他的话语和煦如暖阳,一如既往。有那么一瞬,万姿几乎怀疑自己幻听眼花。
可定睛看去,梁景明此刻置身显示屏中。再深邃起伏的五官,仍旧被现代科技压成二维平面。
他还是不在她身边。
“想多看看你,舍不得去洗,不行么。”
眼波悠悠流转,她的回答向来真假混杂。
只要不看时间,黑夜变幻都没有知觉,可唯独在今晚,她仿佛能摸到分秒一寸寸划过,珍惜与低落交替渐起。
甚至还有点不安,必须再次确认。
“你室友真不回来了?”
“嗯,他们应该出去住酒店了。”
不知想起什么,梁景明莞尔一笑:“今天不是学校接待我们交换生高桌晚宴么……结果他们三个觉得太拘束,吃完要去续摊,再去别的地方玩。”
眨眨眼睛,万姿这下真凝住了。
秀眉微蹙,她几乎脱口而出
“你为什么不跟他们去玩呢?”
“我要和你视频啊。”
也答得迅速,他同样诧异,唯恐她不理解似的,还详细解释道:“因为平常他们都在,不大好意思跟你视频,难得有个晚上没人,我们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