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得那双蓝眼睛更亮了。倒映着暖色的灯光,和满满的善意。
裹毯子是雄虫奇怪的癖好之一。智脑给出的心理测量评定显示这是阿德利安汲取安全感的渠道。
绒毯罩在他头上,像个兜帽一样,两个角被他轻轻攥在胸前,从雌虫的角度看下去,能看到白色的薄衫,研究院的单调款式,松松垮垮地堆在少年身上,露出锁骨和一小片胸膛。
阿德利安期待地:“艾伯纳教授?”
艾伯纳移开视线:“……亚雌的平均身高是一米七。下午过来拿你的资质评定表。如果潜力能评到A,那么一次觉醒后,你能长到亚雌那么高。”
也就是比研究院内除了艾伯纳之外的研究员都高。这里只有艾伯纳是雌虫,除了他之外,都是亚雌。
“啊……”
少年语气里的失望让艾伯特侧目。
性冷淡的教授几不可查地犹豫了一下,在阿德利安低下头时,他瞥着雄虫头顶的发旋,面无表情地开口了:“想长高的话……多喝牛奶,多做引体向上。”
一听到还有希望,阿德利安立刻活力十足:“我会努力的!”
这只小雄虫斗志昂扬的样子,才有点年轻雄虫该有的朝气。
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的时候,很耐得住寂寞,捧着一只普普通通的纯色马克杯都能自己玩好久,翻来覆去地摸啊看啊……艾伯纳静静地观察他,他承受着皮肤骨血时刻生长的疼痛,神情却分外祥和,无欲无求,看一只杯子的目光都充满温柔。
才这么大一点点的虫,还是活泼点好吧。
艾伯特沉默了一会,问:“为什么这么想长高?”
“是想像艾伯特教授一样高,最好比教授高一点。”
小雄虫纠正道,仿佛已经看到了光明美好的未来,向往地微笑起来:
“这样,我就可以抱抱教授了就像教授抱我那样。”
雌虫面色不变,思绪却顺着阿德利安的话,飘向了三天前。
阿德利安醒来的那一天。
虫族有些东西是传承的,比如语言,再比如本能。
尽管具体的细节还需要后天学习,但所有的雄虫,从出生起就知道一件事雌虫是为他们产卵的。
雌虫就像是雄蜂。与蜂后交配的雄蜂会死去,即便如此,仍有源源不断的雄蜂前仆后继,展开激烈的竞争,只为了角逐出最优秀的雄蜂供蜂后享用。这对雄蜂而言很残酷,但对整个蜂群而言颇有益处。
身娇体弱的雄虫,在基因上拥有不可逆转的崇高地位。
他们的使命是挑选最优秀的雌虫繁衍。为此,雌虫再怎么讨好他们,也是理所当然的,都是在为自己的受孕资格添筹加码。
傲慢是雄虫的天性。
虫族建立起帝国之后,这份天性被无限放大了。
没有精神力的雄虫就没有脑电波,是个死胎,死胎还能有心跳是帝国建国以来的第一例,没虫觉得阿德利安还能醒来。
在实在是没有先例可供参考的情况下,艾伯特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也就是雄虫知道他们对他所做的一切:抽血,监控,研究……
想想就是灾难。
金发蓝眸的研究员揉了揉眉心,在智脑检测到脑电波发生变化时的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八岁大的小雄虫,枕着枕头半坐在床头,茫然地垂着脑袋,注视自己摊开的双手。
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正用陌生而惊愕的目光,细细打量自己的掌纹。
握拳,松开,再握拳,再松开……
……这个,是他的手吗?
阿德利安摸摸自己的手,捏捏手臂,再掀起被子看看腿,蹬蹬脚。
好像,还有腿。
艾伯纳试探道:“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小雄虫的唇蠕动了一下,他皮肤白,唇就格外粉,粉嫩得像微风拂过的鲜花,花瓣尖尖那点红轻轻抖了抖他伸出一点舌尖,不安地舔了舔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