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失所爱的男人,尚且怀抱着珍宝的尸身保持着双手环抱的姿势,怀里却空无一物。

他一无所知地出现在东帝国主星的研究所内。

“东帝国捡到了我,然后,改造了我。”阿谢尔缓缓握拳,“他们用我的基因和虫族的基因结合,培养出克隆体……再将克隆体的器官,移植到我身上。”

他含糊地将这个难以想象的过程一句话带过,只说道:“……他们将我变成了雌虫。”

“但我大脑还是人类的大脑,我无法操纵我的信息素,也无法对雄虫的信息素做出回应……离雄虫,尤其是高等级的雄虫太近的话,很容易被发现我信息素的异常。”

不能对雄虫做出回应的雌虫是不存在的,除非他没有腺体。但没有腺体的话,他的精神力就是一潭死水,那样的雌虫是无法驾驶机甲的。

所以最开始,阿谢尔是想跟阿德利安保持距离的没多久就宣告失败了。

……不止如此吧。

不仅仅是、想要保持距离而已吧。

更重要的是,阿谢尔已经习惯了习惯了用那样的态度,去对待任何一个雄虫。

阿德利安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他们让你做什么?”

阿谢尔轻柔地搂过他的肩,自动驾驶的悬浮车平稳得没有丝毫颠簸,但阿德利安就像是猛地被颠了一下似的,突然扑向了他。

高大的军雌将雄虫少年抱在怀里,摸了摸他的头发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熟练,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仅仅是顺应了本能,让干燥温热的手掌细细抚过阿德利安蓬松的发顶。

“我为他们征战。”阿谢尔说,“后来,我叛逃了。成为了西帝国的一员。过程……有些复杂。再后来……”

他一步步往上爬,借着西帝国的力量,让东帝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阿德利安埋在他肩颈里,抱他抱得很紧。阿谢尔一节节数过他瘦弱的背脊,不知为何有些心焦太瘦了。娇小得像是随时都会缩水消失。

“有什么想问的?”阿谢尔把下巴搁在他脑袋上,轻声道,“问什么都可以。”

阿德利安好半天都没说话。

阿谢尔想把人挖出来看看,但阿德利安一动不动,过了片刻,腿也蜷过来了,他只好继续揣着。

“……阿德利安?”

少年侧过半边脸,露出一只红红的眼睛。

他湿漉漉地看着他:“你一直……一直都是……”

有些话嘶哑成沙,呼吸的风一吹就散了。

有些字眼蜿蜒过咽喉,跋涉过舌尖,在唇齿边徘徊许久,有颗巨石堵住了水渠,汩汩流动的溪水有些逆流,有些满溢,还有些溅上了石壁。

他终于问出来了:“……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阿谢尔说:“是。”

男人轻轻摆过他的脸,将额头抵上了他的:“我告诉你的每一句话都能让你扼住我的命脉……你却只想问我这个吗?”

“你、一个人,”阿德利安边说边吸着气,难以呼吸一般,发出近乎哽咽的声音,“一个人……一个人、在这里……”

一个人。

成为虫族的征途,漫长得阿谢尔都快遗忘了这个词。

他曾觉得很多事是不能做的但他最终去做了。

他也曾觉得很多原则是不能打破的但他最终打破了。

但他不知道自己丢失了什么,不知道自己抛弃了什么,没有人告诉他,没有人提醒他,他是一座独自漂泊的孤岛,四周都是汪洋,没有前进的方向,沉默地在看不到终点的航线上,日复一日地寻找。

他在成为虫族的过程中渐渐丢失了人性,丢失了阿德利安曾最喜欢的东西。

他变成了心爱之人所厌恶的样子了。

但那不是他的错。

他只是……太孤单了。

阿德利安明白寂寞能将人逼疯到什么地步。

他也同样明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