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开,一名年轻女子焦急地站在门口向前张望,看到门前的一人一车,吓了一跳。待看清后嗔道:“既回来了为何不进来?站在门口做什么!”
男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指车内。女子掀帘看看,摇头道:“定又是昨日聊得尽兴,一宿未睡吧。”转身对男子说:“你先进去吧,我来守着。”那男子笑道:“无妨,想来快醒了。”话音未落车帘已被掀开,一人跳下车笑道:“醒了,醒了!不醒也要被竹青念叨醒!”正是阿琇。
阿琇下车后看看天色,道:“竟睡了这么久!”拍拍衣裳往院中走去。竹青紧跟其后说道:“姑娘也该注意点,男女有别,便是再高兴,也要避讳些。”阿琇回头笑道:“你担心什么!除了崔锴,谁也不知道我是女子。”竹青撇撇嘴道:“那些人都是瞎子不成,哪有男子长成这样的。”谢凌轻笑一声,看看阿琇,阿琇笑道:“怎么没有!我大哥便长成这样!”竹青道:“将军虽与你长得像,却比你英武多了!”阿琇想了想,抚掌笑道:“言之有理,那些人难道瞎了不成!”三人相视莞尔。
当日阿琇逃出宛陵,在濡须口过了江,一路北上,走遍豫、徐、青、兖、冀、并等州,来到荆州襄阳境内,许是舟车劳顿,竟病倒了,三人因此停了下来。阿琇病愈后,闲来无事,便在附近游玩。偶然来到这桃花村中,见村中百亩桃林灼灼其华,大为喜爱,与谢凌二人商量后,便在这桃林边住了下来。对村中人只说是吴地人氏,因父母双亡,被豪强逼婚,无奈带着家仆远走他乡。村民纯朴,不疑有他。
因公孙景历来守土自保,南北战乱均未波及襄阳,中原世家多避祸此处,襄阳境内英才倍出。
桃花村以西有一处山岗,每到夏日傍晚,便有五彩晚霞笼罩其上,人称祥云岗。阿琇闻其名前去观赏,不料竟遇到雷雨。所幸岗下有一草庐,主仆三人得以暂避一时,也因此结识了草庐主人崔锴。
崔锴乃琅琊望族崔氏后人,官宦世家,九岁丧母,十二岁丧父,领幼弟随叔父生活。其叔本为袁直手下豫章太守,袁直兵败后,豫章为苏氏所占,便携家眷逃至荆州,投奔了公孙玄。崔锴十六岁时,叔父病逝,他便带着弟弟搬到了这祥云岗下。
崔锴有群逸之才,博览群书,志存高远,阿琇与其相谈甚欢,渐渐便时常往来。因阿琇是女子,初时崔锴尚有几分避违,待到几次坐论后,对阿琇之才大为钦佩,也放开了胸怀,二人成了挚交好友。
崔锴久居襄阳,颇有些名气,结交的俱是当地名士,时常坐而论道。阿琇听闻后大感兴趣,缠着崔锴带她同去。崔锴起先不愿,架不住她苦苦哀求,只得令她换上男装,对外称她是琅琊家中远亲。昨日阿琇便是随与崔锴去了名士水徽家中,众人饮酒论政,直至天亮方散。
用罢晚饭,阿琇梳洗过便先行睡去。竹青将家中收拾停当,见谢凌坐在院中仰面望天,走过去问道:“凌大哥,你在看什么?”谢凌微微皱眉道:“昨夜听崔锴说,他夜观天像,天下又将再起兵戎之灾。我却看不出这天与以往有何不同。”竹青“扑哧”一声笑道:“这村夫成日不务正业,还夜观天像……他既懂天像,为何不算算他自己何日能娶到妻子!”
崔锴今年二十七岁,因少小失怙,家境不丰,至今仍未娶妻。
谢凌笑道:“你又浑说,姑娘听到又该说你了。”竹青回头望望屋内,轻声道:“你常跟着姑娘出去,姑娘是不是看上人家了?”谢凌面色一变,低声斥道:“休得胡说!姑娘是慕其才华,才与之相交。”竹青奇怪地看着他道:“不是便不是,你发什么火啊!”谢凌自知失态,闭口不言。竹青又道:“那崔锴穷虽穷了些,人却是不错,生的也好,姑娘若是真看上了他倒也不错,总好过……”她忽止住不说,深深叹了口气。
半晌谢凌才道:“她还想着主公?”竹青叹道:“应该是想着吧。人前还好,有几次无人时我见她傻傻地坐在那里,有次竟然还哭了。”谢凌只觉心中酸涩,站起来说道:“不早了,去睡吧。姑娘明日还要去教村中孩童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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