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似未听到,只看着窗外。崔锴无奈地摇摇头,轻声唤道:“阿琇!”阿琇仍不回头,只低声说道:“一个武陵不行,苏衡怕是还想要南阳。”崔锴知道她极为了解苏衡,当下不再说话,低头思索对策。阿琇这才回头看他一眼,又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去。

随后几日,二人少有交谈,崔锴是在苦思良策,阿琇则是失了说话的兴致。这日到了川鄂边界,晚间洗漱过后,崔锴道:“明日傍晚便可到江陵,季蒙应会来接你。”阿琇点点头,问道:“江东未派其他人来?”崔锴道:“未曾。季蒙是大都督,总领江东军务,由他来谈最为合适。”

阿琇又道:“此番是在江东境内,你如今身份不同,便是阿蒙哥对你无恶意,也要提防其他人,议和一事宜速决。”崔锴应声道:“我省的。前日我已修书主公,若苏衡执意要南阳,便给他就是,先解一时燃眉之急,待全力退了魏德,再徐徐图之。”

阿琇颇为诧异,如今天下三分,此消彼长,各方都是寸土必争,况南阳乃汉中门户,岂有轻易让与他人之理?她不知崔锴到底作何打算,也不愿与他多谈这些,是以并不接话,他何等聪明,看出阿琇心思,当下也闭口不谈,只搂着她温存一番。

江陵可算是阿琇的故乡,十岁之前一直和季蒙生活在此。季蒙将议和地点选在此处,想来也是存了私心。

日落时分,马车缓缓驶入江陵境内,远远便见路边一队人马整装而待,当先一人身材魁梧,白盔银甲,端坐马上,正是季蒙。阿琇眼眶一热,放下车帘,便听马蹄哒哒,一骑奔驰到车前,崔锴看了看阿琇,起身掀帘而出,拱手道:“有劳季兄亲迎!”

季蒙亦拱手致礼,眼睛却直望着车内,崔锴轻笑道:“车内是拙荆。”季蒙这才收回目光,笑道:“崔丞相一路辛苦,驿馆中已备好酒菜,请!”掉转马头当先而去。

崔锴回到车内,见阿琇双眼微红,暗暗叹口气,口中说道:“一会儿到了驿馆,我自去赴宴,你先回房休息,估计他很快便会去找你。”阿琇点头应下。

果不其然,阿琇在房中草草用过晚饭,季蒙就到了,兄妹二人俱激动万分。季蒙细细打量了阿琇片刻,点头道:“崔锴将你照顾得很好!”阿琇道:“他是待我极好。”季蒙叹道:“大都督眼光确实独到,为你选了个好夫君。”阿琇微微一笑,问道:“阿蒙哥这些年可好?”

季蒙呵呵笑道:“我好的很!只是任了这大都督之职后,忙了许多。”阿琇又问:“谢家如何了?”季蒙拍拍额头道:“瞧我这记性!谢家大公子已经成亲了,娶的是三公子的女儿。”阿琇惊呼道:“循儿成亲了?!三公子?是苏律吗?”季蒙道是。

阿琇百感交集,时光飞逝,当年那个牵着她衣摆,声声唤着“姑姑”的小小孩童,如今已成家立业了。季蒙又道:“谢二公子也被谢夫人送到了军中,已经是校尉了。”阿琇点点头道:“大嫂这是要重振谢家。”

季蒙说了会谢家的事情,阿琇却有些心不在焉,待他说完,吞吞吐吐地道:“谢生……如何了……”季蒙知道她必要问这个,忙将事先准备好的话说了一遍。阿琇见他所说与刘落一致,苏衡待苏绍很好,心中稍觉安定,又问道:“他如今长成什么样了?”季蒙想了想,笑道:“你还记得主公被阿爹救回来时的样子吗?谢生便与他那时一个样儿,只是眉眼随了你。”阿琇想像了一下,不觉眼眶就红了,掉下泪来。季蒙知道她思念儿子,陪坐在一旁暗暗伤怀。

正说话间,崔锴回到房中,见到二人情状,微微一怔,忙走到阿琇身前道:“见到兄长应该高兴才是,这是做什么?”说罢将她搂在怀中,抬手擦去她的眼泪。季蒙见他二人举止亲昵,料想平日感情应是极好,更觉放心,起身便要告辞,临去前说道:“阿琇,你可想回临江村看看阿爹?”阿琇自然愿意,季蒙道:“你早些歇息,明日一早我来接你。崔丞相也一同去吧。”崔锴知道那是阿琇养父,忙点头应下。

这一夜,阿琇辗转反侧,崔锴素来浅眠,几次被她惊醒,睁开眼见她虽双目紧闭,眼角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