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内响起轻微的金属敲击声,再没有其他响动。
他像是没有注意到林酒眠对他刻意的无视和冷场,上前几步伸手探了探林酒眠的额头,“今天感觉怎么样?没有发烧了。”
林酒眠脖子上的生命监测环早就把身体的各项指标实时发送给他的终端了,他只是想碰碰林酒眠,再同他说说话。
林酒眠垂着眼睛蜷缩在床角,一言不发。
他像个发条生锈的人偶,从情热中脱出后像是对绝大部分的事情失去了兴趣,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昏昏欲睡和静静地看着窗外发呆。
墨衷有什么不好的?他体贴温柔,忠诚可靠,无论作为互相交付后背的伙伴还是人生伴侣,都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他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要成为世俗意义上完整的人。”omega屏气凝神,眼神坚定:“我想和‘外面’的人一样,堂堂正正走在阳光底下。”
在此之后,他才有爱人的资格。
在此之后,他才有被爱的资格。
庭院中氤氲着白色的雾气因为正午的阳光渐渐消散,林酒眠跪坐在草地上,手捏成了拳头,搁在膝头。
他甚至不敢直视面前那人的样貌。
银白的长发从前方那人的肩膀上流下,用一根淡金色的丝带松松垮垮地挽着。他的身材纤长,穿着素色的半袖上装和深色的长袴,腰间打着与发带同色的角带,手中持着一柄长弓。
绸缎般的银白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人转过脸与他遥遥对视,睫毛纤长如同新雪铺就。
摄人心魄的,非人的,无机质的美貌。
林酒眠瞪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在应当被葵家主收房的新婚之夜,与不知名的小卒私通后被抓获,即使他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喽啰,这件事也足以让任何alpha脸上蒙羞,他已经做好了挑衅完这无从反抗的命运的后果。
葵家的保镖把他按在这处庭院里就退去了,林酒眠在这里,看见了他的“命运”。
无从反抗的命运,绝世的美貌,无法自抑的震撼。
他心如擂鼓,身体在那件粗糙披上的外衫下几乎要缩成一团,这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自惭形秽是什么意思。
葵家主射出箭筒中最后一箭,湛青色的弓弦震动,庭院内安静下来,侧耳能听见大朵的白色山茶花落下。
“‘外面’。”葵轻声说,他的话音如同雾气在空中消散:“你是,走出洞穴之人么?”
林酒眠愣怔怔地望着葵的脸。他自然没有接受过任何哲学相关的教育,听不明白葵的话语,只能理解为他是在与自己打哑谜。比起这个,他更在意这个传闻中大权在握的葵家主,居然是这样一种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