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已经肿了,再亲该亲坏了,回去怎么见大哥大嫂。可到底舍不得叫辜镕走来走去地受罪,默不作声的,他把箱笼全搬到了床边,不再走动了,只坐在床边整理衣裳。

辜镕果然再次挨了上来,往他身后一坐,结实的胸膛紧紧贴上他单薄的后背,下巴搁到他的颈窝,不亲也要一直拉着他的手,或把下半张脸凑过来在他脖颈脸颊边深深地嗅,嗅完满足地叹口气。

真粘人,辛实叫他蹭得后脖子发痒,没忍住笑了出来,手里攥着一件雪白的尼龙衬衣,软软地往他怀里倒。

辜镕低头,隔着一层黝黑发亮的额发亲他莹白的额头,辛实闭着眼,绯红的嘴角上抬,幸福地笑了笑。

辜镕语气不明地低声说:“炸弹在眼前爆开的时候,我没想过还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从前他不信置之死地而后生,非经历过生死大劫也不会知道,就这么平静地拥抱在一起,已经是许多人再也过不上的好日子。

辛实睁开眼,自下而上地望着他,眼珠湿润,顿了顿,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下颌和嘴角,很高兴地说:“等你的腿全好了,还有过不完的好日子呢。”

辜镕温柔地看了他一眼,半晌,冷不丁说:“我把你那张小榻扔了。”

辛实蓦然一愣,从他怀里飞快地爬起来,跪坐在床沿同他面对面,问:“那我睡哪里,回我原来那个院子睡?”

他心里不由得十分失落,来酒店的路上辜镕就通知了他,以后不再要他做佣人了,等回马来亚,进行一段日子的学习,认得字读得书,明白许多的道理了,再去思考要做些什么。

他光为了认字而高兴,怎么知道不做佣人就得从辜镕房里搬出去,一瞬间,辛实有些后悔了,真宁愿继续当辜镕的佣人,天天给辜镕守夜。

看他神色焦急,辜镕不由得失笑。他安抚似的攥了一把辛实的手心,微笑道:“你那个院子我也锁了。”本来辛实也没有什么行李,那间院子几乎是空的。

辛实呆了:“那我睡哪里。”他无家可归了。

辜镕诡异地沉默了片刻。

辛实看着他,神色变得有些不可置信,他慢慢由跪改坐,两只搭在床沿的白脚慢慢下滑踩在了地面上,有种随时想跑的情态。

辜镕微微一笑,伸手把他又拉回了怀里,语气十分淡然地说:“当然是同我睡一起。”

睡一张床,盖一个被子?

辛实面皮轰的一热,脑袋倏然抬起来,直直瞧着他,不假思索地做出了拒绝:“那咋行。”

辜镕不大高兴,居高临下地捏了捏他的面颊,说:“不和我睡,你想和谁睡?

辛实不怕他,当面鼓对面锣地和他仔细掰扯:“我就不能一个人睡么,我们还和从前一样,我睡榻,你睡床,隔面墙。”

他太天真了,以为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回到原先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辜镕盯着他,眼神里有团火:“我不愿意,我想抱着你睡觉。”

辛实为难地抿住了殷红的嘴唇。

辜镕的神色变了,一瞬间有些急躁,又有些受伤,攥住他的手晃了晃,低声控诉:“我们都这样了。”

是啊,他们这样,嘴都亲了,不是外人了。

辛实见不得他这副黯然神伤的模样,简直觉得自己有些坏,一咬牙,红着脸缩着脑袋答应了下来:“光睡觉,不许,动手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