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就是用人不疑,所以理所当然的,他受到了诓骗,并且是自投罗网!
林祺贞气得脸色铁青,询问解决办法,律师告知他,若想不入狱,就接受罚款,只是金额庞大,卖掉港口还差一大笔钱。如果既不想缴纳罚金也不愿意坐牢,律师瞥了眼隔窗紧盯他们言行的士兵,委婉地用食指沾水在桌上写了个“辜”字。
这是要他去求辜镕帮忙了。
林祺贞面无表情思考了半天,抬头拿了决定。
离开经济署的那天,是那名年轻油滑的科长亲自送他到门口,笑眯眯地安慰他:“千金散尽还复来,丹斯里,不必伤心。欠了债,慢慢还就是了。”
林祺贞微微笑了笑,伸手干脆利落地扇了此人两个巴掌他还没落魄到一个小科员都敢凑上来冷嘲热讽的地步。
科长的头被打偏了,假惺惺的笑容和五个手指印一同僵在脸上,下一秒,惊愕愤怒地扭回头,扬手欲回手,手指却僵在空中。林祺贞锐利地直视着他,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那是手上攥了成百上千条人命才淬炼出来的杀气。
科长放下了手,不再笑,谨慎地鞠躬伸手:“丹斯里,请。”
他在心里后怕,是他得意忘形了,林祺贞确实已经一无所有,可只要王室还存在一日,林祺贞就是马来亚的授衔勋爵,这巴掌若真扇下去,侮辱勋爵的罪名就是判他个鞭刑都不过分。
林祺贞慢条斯理拿一条手帕擦手,依然保持着高傲的微笑,擦完手,将手帕随意往这个见风使舵的东西身上一丢,转身就走。
尽管心里为旁人的轻视恼火,可林祺贞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已经身无分文了。
回到家,他花了一些时间,平静倦怠地遣散了所有的佣工,有一个老娘惹,是从小伺候他的,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患难见真情,他心里不免有些动容,干巴巴地劝了几句,告知她就算留在家里也没有工钱,老娘惹并不在乎,擦干净眼泪就去厨房为他忙活晚餐。
站在安静空荡的华丽客厅,林祺贞茫然地抬头环视了一圈,很想发出一些嗟叹,为什么,凭什么之类。可惜,他经历的大事太多,生死都已经无法撼动他的内心,失去钱财和地位实在无法叫他产生较大的情绪波动。
最终,原地呆立了片刻,他摸了摸自己短得扎人的黑色头发,默默上了楼,将自己关进了房间。
他想要悄悄地度过这段耻辱的落魄日子,可惜,还没等他缓过气来,半个月后,他这座美轮美奂的巨大洋楼突然地断了水电。
他一开始并不知晓,这段时日,他除了被老娘惹叫起来吃两口水饭,就是躺在床上睡觉,打仗的时候睡得很少,简直要趁现在一口气睡回来似的。
老娘惹“哎哟哎哟”的喊痛声模模糊糊传上来,他才发现屋里黑得不太寻常。电灯开关失灵,他摸索着下了楼,在厨房的地上找到了坐在地上起不来的老娘惹。
电是在她预备做晚饭时突然断掉的,老娘惹是经历过苦日子的,坦然地找了几支旧蜡烛点上,做完饭,正要给林祺贞送上去,外头送进来一阵风,把蜡烛吹灭了。老人家眼睛看不清楚,一时分不清方向,撞到厨房的大理石灶面摔倒在地上。
林祺贞在黑暗里给老娘惹捏了捏骨头,发现对方似乎是大腿的一截骨头断了,软软地突出了皮肤表面。这并不是什么小伤,必须要尽快接受治疗,他不由得感到头疼。
他试探着,说:“还能走吗?我把你扶起来,你自己去医院看看吧。”
老娘惹“嘶嘶”地抽着气,说:“不必去医院,家里已经没有钱啦。”老人家似乎已经受伤许久了,喊疼喊得声音都哑了。
是啊,没钱啦。长到这么大,他还没试过这样的穷日子呢。林祺贞心里一痛,思考片刻,咬牙把老人家背起来,说:“我有钱的,去看病。”
虽然已经辞去了司机,幸而林祺贞自己会开车,最幸运的是,车里还有汽油。顺顺当当地载上半死不活的老娘惹,林祺贞身上一个硬币也无,就那么理直气壮地将人送进了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