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的苍白和无能,只会凭添更多苦楚与怨恨。
庞赞在门外听到了哭声,他以为发生了什么,便推开一条门缝朝房里张望,在发现喊叫来自于闵丞纹而不是我,他又悄无声息将房门合住。
闵丞纹嚎了不知多久,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呜咽,我看不到她的脸,只能通过她额头骤起的纹路判断她此时悲痛的程度。
“全都过去了,到此为止。我一半解脱一半不甘,我付出了多少年,都化为泡影,而你才认识他多久,为什么所有出现在他生命中的女人,只有我得到的最少,难道就像别人所说,爱情根本没有道理不需要借口。”
爱情本来就是一个伪命题。
是一个永远无法被世人掌控的东西。
它决绝起来可以夺取性命,温柔起来又能使人落泪。
我盯着拂动的窗纱,“你一半解脱一半不甘,可没有办法,生活还要继续,你要重蹈闵丞萝的覆辙吗,死不难,死了就一无所有,连悲惨苦痛都与你无关,以后的美好与风霜,都将石沉大海,相比较这份感情,你是对于死亡不甘还是对于这颗心不甘?”
287 高兴点,祝太太
闵丞纹满是茫然抬起头,她眼睛挂着泪珠,顺两颊滑下,汇聚在下颔处凝成一个巨大水滴,她盯着我颤抖嘴唇,“你是说我不会爱人。”
她下颔的泪在她嘴唇一开一阖间滴落下来,迸溅在洁白床单上,氤氲开一团水雾。
我盯着那片湿气说,“你没有明白什么是真正爱情,你以为爱一个人就是不顾一切得到,哪怕历尽千辛万苦,哪怕对方根本不想要这样的爱情。你不该强求,不该狠毒,更不该把这份爱慕变为束缚和压力,你敢说最初遇到祝臣舟时,明知他和吕慈相爱,还以你的权势和背景去施压,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可以打败任何对手,也能够将你想要的收入囊中,在你暴露强盗本性的那一刻起,祝臣舟心中已经永远无法存在你的位置,他那么要强,却要忍受低你一头,他的野心是与生俱来的,他仇视所有衔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尤其是任性娇纵的你。你敢说你只是平等看待他,去索求一份感情的萌动,而不是带着优越感对他说必须爱你。即使没有吕慈,你也不会得到祝臣舟丝毫情爱,所以这本就是错,你们的相遇根本就是天意弄人,是闹剧。”
闵丞纹无声垂泪,她咬着嘴唇,双目空洞盯着我眉心,“那我爱错了人吗。”
我非常不解问她,“在意这个还重要吗,都已经决定分开,再不会有机会携手并肩白头到老,何必去在意一个其他女人的丈夫,在你过去里扮演的角色是否值得与不值。”
“不。”她摇头,“你不懂,这对我而言很重要。我想知道自己半生最美好最执着的信仰是否错了,爱祝臣舟是我唯一的事,我甚至忽略掉自己父母妹妹和一切人,只把我全部感情倾注在等候他爱慕他陪伴他,我不惜代价不择手段,变得面目全非冷漠自私,我也间接背负了一条人命。我不聪明,所以我想不通,沈筝,你心态冷静,见多识广,你比我更了解人心,更懂得善恶,所以我需要你告诉我。”
女人一旦固执起来真的很可怕,她空洞又沧桑的眼神内浮现一抹令人心惊的倔强,大有不得结果誓不罢休的固执,我在她眼中看到了曾经的我,为了替陈靖深报仇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以自己为诱饵和筹码,去蛊惑闵宝涞上钩,而结果又如何?
物是人非。
我成为了陈靖深最恨仇敌的女人,我不曾为他生下孩子,却为别人孕育了一条血脉,这世上一切怨仇痴恨,都敌不过所谓时间的感化与腐蚀。
我也曾带着决然执念,可终究消融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