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散雨歇,两人交颈歇息,他慢慢平静下来,抚摸她的身体,最后手掌按在她的柔软平坦的小腹上,像是喃喃自语,更像是问她:“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动静?”

她也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心里想的是,兴许这就是天意。

家里被近来这几件事闹得人心惶惶,常能听见下人窃窃私语,云绮和苗儿两家知道此事,也是再三来问,晓得事情因果,云绮心直口快:“哥哥和我是一家人,哥哥出事,方家焉能全身而退,哥哥去求求芳儿和张圆,哪有这样严重,说不定花笔银子就遮掩过去了。”

又道:“九儿和张圆有过婚约,九儿的话,张圆多少能听,九儿姐姐帮着出一份力。”

“不必。”他冷声拒人,“我自有法子。”

甜酿也来劝他:“你若愿意,我跟你一起去,或者……我替你出面也好,去找芳儿和张圆说情。”

施少连看着她,面容阴沉,眼神淡漠,袖手回她:“你出面,他们就会放过我?焉知不会更加雪上加霜?”

甜酿愣了愣,缓声回他:“是我的错。”

她咬断手中绣线,唤住他:“无论什么后果,我都和你站在一起。”

施少连没有回头,自顾自往外走。

第125章

正好临近中秋,菊花初开的时候,金陵城时兴办菊宴,云绮做东,找了个有名的菊圃里宴请亲友,也请芳儿来赏花喝茶,请帖送到芳儿手中,她嗤笑了一声,将帖子抛出窗外,砸进湖里。

宴席那日,芳儿突然改了心意,满身插戴,珠宝宝气赴宴。

几人见面时,芳儿高傲拗着下巴,目光冷冷看着甜酿和施少连。

人身上都带着一股气,得意者明朗又耀目,失意人落寞又怯弱,拮据者穷酸鄙吝,如今他眉眼阴冷,身姿疲倦又消沉,显然是不如意的时候。

她今日得了尊贵,见施少连消沉,自然要趾高气扬,一洗前耻,知道这菊宴请她的目的,是对她有所求。虽然心底真恨不得将施少连千刀万剐,当然也要万般羞辱他。

“都说痛打落水狗,大哥哥如今四平八稳坐着,倒是一点也不着急。”

她白眼看他:“不若你跪在地上,先对我磕十个响头?我替你在大人面前美言几句,将那什么劳什子案子放一放。”

施少连低头转动着酒杯,抿着薄唇不说话。

“还是大哥哥清贵,先学个唾面自干,求个饶?”

云绮先忍不住窜起来:“芳儿妹妹,大哥哥虽有对不住的你的地方,但你在施家呆了许多年,都是靠大哥哥供养,如今大哥哥有难,你不帮帮他,反倒在这冷嘲热讽,未免也少了点良心。”

“良心,你知道什么是良心,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芳儿横眉冷对,目如寒冰,“家里数你最蠢,你什么都不知道!”

甜酿只是觉得有些疲倦,疲倦于自己争吵,也疲倦于听旁人争吵或者辩解,来来回回不过那些,一遍又一遍,没完没了的,始终解脱不得。

施少连皱眉,搁下酒杯站起来要走,抬头对着芳儿露出个讽刺的笑:“不过是自己爬床的丫头,当个小妾也够得意洋洋沾沾自喜?以为山鸡飞上枝头就能当凤凰?”

满座人都惊了,芳儿面色发青,银牙咬碎,目光淬冰,将手边案几上的六角银盏朝他劈头砸来,失声尖叫,“施少连,你这种男人,你罪有应得,怎么不去死!”

那银盏正砸在他额头,尖角在面上划出一条细小血痕,内里的残酒泼了半个肩头,将暮紫丝袍洇得斑驳狼狈。

他将唇线抿直,抖抖自己的袍子,露出点冷笑,抬脚往外去。

甜酿和他一道上了马车,默不作声帮他擦去脸上血迹,他扭头看着车外,浑身冷凝成冰,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你不许去见张圆,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他冷声发话,“无论我如何,离他远些。”

“好。”甜酿收回手绢,“知道了。”

甜酿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