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去看他神情。
却见谢清晏正于?斑驳明灭的竹影间掀起长睫,端是神清骨秀,却没什么表情,眼神近乎寂灭地、居高临下地凝眄着她?。
“婉儿,婉儿,还是婉儿。”
谢清晏缓声,随他话音,他一步步朝她?踏近,每一句低轻却毫无温柔之?意的称呼,都像要叫他踏碎、碾灭进土里。
“戚婉儿的性命清誉,比你的重要?”
“……”
戚白商又想起谢清晏今日在外屋角落里,望着她?如噬人的眼神。
那?一刻虽未看清,但也是这般。
叫她?不寒而栗,想转身立刻逃离。
“谢清晏,你今日似乎不太,舒服,”临时改掉了?那?句不太正常,戚白商退了?半步,转身想逃,“我们还是改日再聊此……”
啪。
带鞘佩玉的长剑剑尾,便迫在了?戚白商的肩上?。
她?身影蓦地一停。
不知是不是当初被这把剑架过脖子的缘故,戚白商觉着,即便隔着剑鞘,她?的颈也能清晰感知到藏于?鞘中的冷戾锋芒。
“怎么,你又要回去找她??”谢清晏低声,缓步靠近。
他将?长剑抵在她?锁骨处,剑压的薄纱下,她?亲手撕开的衣裳未整,她?颈侧留下的血痕才刚刚干涸,鲜红刺目。
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戚婉儿。
谢清晏眼神愈冷:“戚白商,戚婉儿对你有什么不同,能叫你为了?她?如此自轻自贱、不管不顾?”
“……!”
戚白商眼神一颤,方才便未能抑下的怒火,终于?再忍不住掀了?出来。
她?一掌拍开了?他的剑鞘,冷然睖他:“我自八岁丧母,无父无怙,至亲唯余婉儿一人!她?若有难,我如何不急、如何不护?!”
“至亲?”谢清晏颧骨颤动,“她?算什么,她?与你又经历过什么?不过是轻廉易得的血缘,便是你的至亲至爱了??”
戚白商气得眼眶湿潮:“谢侯爷高堂俱在,亲族无忧,生来便享尽世间荣华富贵,自然不懂人活于?世,若连最后一位至亲至爱之?人都不存,那?便是无根浮萍,生无可恋,与飞禽走兽何异?明月何托、余生何寄?!”
“!”
谢清晏眼底剧恸如震,一瞬竟叫他红透了?眼尾。
“戚、白、商。”
他蓦地回身,袖下握着的长剑颤栗。
许多年了?。
这许多年里,便是每逢十月初八那?夜,他亲手将?炙烫烙铁印于?皮肉,尝尽苦楚,谢清晏也未曾再感知过这般锥心刻骨的痛意。
那?是只?有至亲至爱之?人才能给予的,在他唯一最不设防的心口狠狠楔下的一把利刃,冰凝霜结,痛彻也寒彻身心。
痛得叫他眉心欲裂,杀意翻涌,逼得他几乎要发疯。
“……”
死寂里,戚白商迟疑起来。
她?尚湿漉着睫羽,有些不确定地盯着谢清晏似乎不同寻常的背影:“你,你怎么了??我也没说?什么……”
“不想死的话,”谢清晏背对着她?,声线沙哑沉戾地打断,“走。”
“……!”
戚白商气得哽住。
“怎么,你又要杀了?我么?”她?气极反笑?,眼眸沁凉,“侯爷又不是第一次做了?。我知你下得去手,不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出来威吓我!”
戚白商说?完,冷睖着他:“侯爷杀不杀,若不杀,我便去看婉儿了?。”
“!”
谢清晏长剑出鞘,回身一扫。
“唰。”
戚白商僵住。
几息后,她?抬眸望去。
谢清晏一剑削断了?刻着婉儿名字的木牌,用剑尖挑回,他将?它捏在手心,当着她?的面?,用力?合握。
咔嚓。
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