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商将将忍下,冷淡瞥他:“谢…你若实在闲得遐思难断,不如替我磨墨。”
她?坐了回去,叫人领下一个病人入帐篷。
戚白商本是戏言,却不曾想,谢清晏当?真从善如流,束起袍袖,到一旁站着?为她?磨起墨来。
被抢了活的学徒小姑娘对着?谢清晏那副祸害至极的模样红了脸,跑到抓药那边和另一个小学徒窃窃私语起来。
戚白商无奈回身,给落座的病人问诊搭脉。
病人一拨拨入,一拨拨出。
谢清晏玉白指骨间抵着?的那根墨条,随着?日头西落,也渐渐短了下去。
直至妙春堂每逢初一十五的义诊时辰结束,带来的常规药材也用尽了。
收拾帐篷内的残局时,谢清晏忽问。
“为何?要行医?”
戚白商正在看今日的医案,查漏补缺,闻言敷衍道:“母亲曾向老师托孤,老师是位岐黄圣手,我自?然随他学医。”
“你自?己没有原因么。”
戚白商顿住,她?轻托腮:“也有。一定要说,大?概是因为母亲和阿羽吧。”
谢清晏收拾笔墨纸砚的手停顿了下。
安望舒是遭人毒害,病故,自?不必说。
那人声音压得极低,低得近乎带上?一丝颤:“为何?是为阿羽?”
“她?应该才算是我救的第一个病人。”
戚白商想起晨间梦里?,大?雪素裹,冰天雪地。
“可惜那时我还不认识老师,不曾学医术,没能?救下她?的姨母。”
戚白商叹出很轻又很长的叹息:“这?个世道太残酷,好像弱者就?不配活着?。身不由己是错,无能?为力也是错,恃强者自?当?凌弱……阿羽在遇见我之?前,受尽苛待。我常常想我若是早点?遇到她?就?好了。”
记忆深处快要模糊了的那一幕也清晰起来,在那个破败的草屋里?,阿羽满身被凌虐的新旧伤痕,却抱着?那具已经凉透了的身体哭得绝望无声。
那应当?是她?尚年?幼的岁月里?,第一次对生死认识得那般深刻,被那个比她?大?三岁的孩子无声的恸哭攥得难以呼吸。
戚白商轻眨眼,回过神来,未曾注意站在身前那人的眼神。
她?轻声道:“所以我从医的念头很简单,只是想要天下多几人看得起病,抓得起药,生机绝尽时,能?逢一分活路。”
“想像阿羽一样的孩子,不会?再痛失至亲、自?恨自?艾。”
“…………”
身边寂静漫长,戚白商回神,似听得压抑又深沉的气息。
她?不解,刚要仰头。
只是下一刻便?被那人骤然抱起,以狐裘藏入怀里?。
几声茫然的“姑娘”被甩在身后。
戚白商还未醒神,人已经被带出了帐篷,径直抱入一旁候着?的马车中。
眼前昏昧又遮下一重。
被压在马车软垫内的刹那,戚白商终于反应过来,她?将身前的裘衣扯下,有些恼羞成怒地睖向昏暗里?伏在她?上?方的人。
“谢清晏,你又发什么呜!”
黑暗里?,有人咬了她?一口,在手上?。
那人压抑的低低喘息在寂静的昏昧里?也再无法掩饰,克制到像是濒死的兽,呼吸间都浸着?仿佛要吞吃掉她?的恶欲。
“救救我吧,夭夭……”
谢清晏像溺水的鬼,以近乎渴求的姿态,从她?膝前攀上?。
虔诚的祈语却伴着?亵渎的欲求,他修长指骨不容挣扎地覆扣着?她?的腰身,吻上?来的冰凉的唇犹如疯戾,从她?唇瓣间拼命汲着?她?柔软的舌尖。
原来她?是为他而济世从医,可他却无法克制只想拉她?入地狱。
极致的痛苦与愉悦折磨着?谢清晏,将他的理智一丝丝磨尽。
他在负罪感里?沉沦,放任自?己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