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明章目眦欲裂,声音在发抖:“你要去哪?”
湿软的沙滩下陷,沈若臻摇晃着回过身。
项明章大步踩进水里,甚至感觉不到冷,他冲到沈若臻面前:“为什么来海边?你要做什么?”
沈若臻拿着一张泡烂的废纸,他糊涂了,竟以为是他丢失的抗币,失魂地追到了海中。
手一松,纸落了,项明章将沈若臻一把抓住。
从姚家的洋房出来他就在克制,他在杭州的大雨里消解了惊愕,几个晚上不能安枕,思索过一切可能,到头来他接受了,他认了。
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这个人留在这里。
可是刚才,沈若臻孤身一人站在滔滔海岸,单薄渺小,仿佛随时会被一片风浪卷走。
项明章可以忍耐千般万般的滋味,但抵不住“失去”的恐惧。
一路嘶吼了许多遍,此刻的爆发已无需高声,项明章沙哑地说:“你吓到我了。”
沈若臻清醒过来,“抱歉,我让你担心了。”
项明章机械地重复:“沈若臻,你吓到我了。”
项明章捉着沈若臻的手臂往回走,满脚泥沙又冷又痛,一直走到吉普车旁,他不容置喙地说:“我不会再让你乱跑了。”
沈若臻被推进车厢,他从没见过项明章的这副样子,面色阴沉,显得动了怒,他退让地说:“我马上回家。”
项明章关上车门,“咔哒”落了锁:“你暂时不会回家了。”
沈若臻愣道:“你要带我去哪?”
去一个放心的地方,项明章发动引擎,说:“缦庄。”
*
作者有话要说:
第073章 第 73 章 “沈行长不是很会摆架子么?”
天边泛起晨曦, 逐寸照亮了海岸公路,沈若臻湿透的裤脚被暖风烘得半干,沙粒簌簌掉落, 弄脏了脚下的羊皮垫子。
其实他不想去缦庄, 这副尴尬的样子见到白咏缇, 太不礼貌了。
但项明章一言不发,把车开得飞快,短发乱着,外套里面只穿着单衣单裤, 能想象到他出门的时候有多惊慌。
最终,吉普车在消退的朝霞里抵达目的地。
庄严的大门提前洞开, 迎面是连绵望不到头的香樟林, 深寂的庄园背后,若隐若现地依傍着一座矮山。
沈若臻觉得陌生,后知后觉这里不是白咏缇居住的地方, 是缦庄南区。
森绿之中有养马场,车库,零散的房屋,沈若臻来不及分辨方位,隔着车窗匆匆地走马观花。
主建筑是一片四层高的尖顶别墅, 白墙方窗,周围被茂密的绿树包裹, 比静浦的项家大宅更大, 更气派。
项明章停车熄火, 说:“到了。”
沈若臻下了车, 跟随项明章拾阶进楼, 身后大门关闭, 在宽阔的空间里扩散开淡淡的回音。
不同于北区庭院的清雅,这栋房子用藏品珍玩装点着,目之所及是令人不敢亲近的奢侈和漂亮。
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被他们踩过留沙,项明章带沈若臻到一间浴室,有淋浴和桑拿间,柜子里准备了干净的衣物。
项明章挑了一套放在沙发凳上,还有拖鞋,说:“先洗个澡。”
沈若臻立着没动,问:“为什么不让我回家?”
项明章反问:“为什么大半夜跑去亚曦湾?”
沈若臻说不清楚,他极少冲动行事,昨晚是个仓促的例外,他回答:“我只是想看看获救的那片大海。”
“那你现在能不能看看我?”项明章走近,“看看我因为你吓得发疯,够不够狼狈?”
海边路灯昏暗,却足以让沈若臻看清项明章当时的骇惧,现在窗明几净,亮堂堂的,项明章眼中密布的血丝都一览无余。
沈若臻不由得心疼了:“你生我的气么?”
项明章的确生气,但是和害怕相比微不足道,他没回答,抬手剥下沈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