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她如获至宝,急匆匆爬到窗边,举起书本,迎着那缕光,艰难的一个字一个字去读。

那是一本札记。里头记着一个少年人六岁到十六岁的细碎日常,或偷懒被骂,或凌云之志,都记在了上面。

靠着这本札记,她曾渡过难熬的一个夏季。她慢慢吞吞,不舍不愿,反反复复的读完所有的字,用了三个月才翻到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少年人离开淮陵去洛阳赶考,也落下了自己的名姓。

淮陵,郁清梧。

她倒是在洛阳听闻过这个人。大家都说他欺师灭祖,谈权谋利,最后被他的恩师邬阁老亲自斩首在断头台上时,兰山君还碰巧看见过。

那是他们唯一一次相遇。

是她被捆去淮陵的前几天。

那日,也有这般的漫天大雪。

偏我来时不遇春(3)

夜寒,风雪犹如挦绵扯絮。

郁清梧展开他家先生邬庆川寄送到驿站的书信。

都是家信。一封写已经为他在洛阳购置了宅院,就等他去住了。一封写近日做了几首好诗,但总觉得有些韵脚没写好。最近的一封甚至抱怨吃遍洛阳的蜀州菜却找不到一个正宗的。

零零碎碎写了许多,想到什么写什么,又迫不及待的送过来,可见先生确实是思念他紧了。

郁清梧心下开怀,将信仔仔细细折好收袖子里后,便开始提笔写日录。

他从六岁起就有写日录的习惯,这么多年一直坚持,鲜少落下过。但年少的事情尚且能直言写到日录里,做官之后,却不能如此写真话了。

他便将不好明说的事情隐去,不写经过,只写下一两句感慨。

今日也是一般的,先直白写大雪封路行走不易,路上吃食变贵。再隐去驿站里的见闻,无头无尾在纸上写道,“行至驿站,无缘无故被一狗狂吠,实在是晦气。”

想了想,又想起兰三狗身边始终不发一言的兰姑娘,便继续写道:“佳人与狗,并不相同。”

虽然兰姑娘最开始看他那一眼着实古怪了些,后头也一直垂头敛眉,但他看得出,她对他毫无嫌弃厌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