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着尊贵至极的皇后不当,怀念国公府?武帝惊怒不定,忽然想?起《起居注》上的一行小字。

“帝后年少结发,相扶于微末,携手患难,感情甚笃。”

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刻,她陪“他”一同走过?。连他自己都嫌弃不愿回想?,她却看得比后位都珍重。

那一刻,他的心仿佛被蛛丝缠绕的细针刺入,极轻,酸痛麻痒。

这般滋味难以言说,说不清是痛苦还是欢愉、亦或嫉妒。他的胸口如急促的战鼓,砰砰作?响。武帝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一时竟显得茫然无措。

他看着她低垂的眉眼,武帝忽然有一个念头。

他不想?叫她伤心。

至于其中原因,或许是因为她是皇后,帝后不和,叫人看笑话;或许是因为她腹中的“皇儿”。武帝不想?深究,他是皇帝,一个唯我独尊的皇帝,做事?不需要理由。

他软了?语气,道:“你多虑了?。”

“我没有不……”

他用的“我”而非“朕”。武帝并?没有察觉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正百般斟酌,该怎么回她。

他实在?说不出口那字。

武帝的耳后微微发热,只是他的轮廓冷峻硬朗,旁人看不出来。偏偏江婉柔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两人僵持片刻,过?了?一会儿,武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罢了?,暂歇关?押大牢,等?禁龙司审理,如若那些人当真无辜,留他们一命。”

他看着江婉柔,叹道:“满意了??”

江婉柔得到满意的答复,当然满意。除了?这件事?本身,陆奉温和的态度也?叫她高兴。

她提起裙摆,熟练地?坐到陆奉的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抱怨道:“你最近是怎么了?,脾气这么暴,谁惹你生气啦?偏偏拿我撒气。”

忘 憂 艸 獨 家 付 費“你还凶我,我昨晚都没睡好。”

胡说,朕看你明明睡得很香。

武帝心中暗道,这会儿却忽然无师自通地?闭嘴,含糊道:“过?去了?,无需多虑。”

他并?非“他”,而他又确确实实是“陆奉”,这件事?太匪夷所思,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更遑论跟人解释。况且也?只有一个月,等?他去了?该去了?的地?方?,“他” 回来,一切和原来无贰,没有必要叫她费心神。

武帝如是想?。兄弟妻,不可欺,尽管她坐在?他的大腿上,雪白的双臂搂着他的脖子?,忽略他握紧的拳头,武帝目不斜视,如同坐定的老僧。

江婉柔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会儿就叽叽喳喳,在?他怀中说个不停,至于她说了?什么,武帝全然没听到心里。

那香味似有玄机,不似脂粉的甜腻,是一种淡淡的幽香,丝丝袅袅,若有所无。武帝忍不住打?断她,问道:“你身上用了?脂粉?”

江婉柔一怔,不自觉把手背放在?鼻尖轻嗅。

“没有啊。”

她道:“我今日只上了?眉黛和口脂,并?未用香粉。”

“你再看看?”

她自然地?把手背放在?他面前,武帝轻微侧过?脸,眸光落在?她的小腹上。

江婉柔今日穿了?一身轻便的齐胸襦裙,上襦是鹅黄的轻薄锦缎,胸口绣有精致繁复的金色牡丹,花瓣舒展,围绕着用红宝石点缀的花蕊。下裙配着一层层淡蓝色的流光纱,轻薄飘逸,并?无多余的坠饰,以至于一眼望去,目光尽数落在?她的上身。

她那微微凸起的小腹,倒看得不明显了?。

武帝沉吟片刻,道:“你这肚子?……太医怎么说?”

他从未经历过?妇人有孕产子?,她这个样子?,有几个月了??

武帝神色凝重,江婉柔来回琢磨他这句话,终于想?起了?前段日子?闹出的笑话。

“你还说!”

她骤然遮住小腹,怒瞪他,“还不是你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