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在他的舌尖蔓延。他没有资格去责备伊斯米尔。如果他体内积蓄的高热岩浆非要喷薄而出,第一个要烧毁的一定得是他自己。
“因为我,您才――”
“克雷夫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伊斯米尔打断了休,语气平静而笃定,仿佛无法更改的事实:“你不要多想。是我太谨慎,延误了时机。至于你的过度担心,我很欣慰,但没有必要。”
休梗着脖子瞪视着黑发雄虫。未完的话鼓涨在脖子的硬块中,激起一阵麻木的战栗。
一片宁静而黑暗的海洋在此降临。它们平坦而广阔,潮湿而沉重。隐约的水纹无声地波动。他能感觉到有什么在水面下移动,改变着一些东西。
他很恐慌,纯粹的困惑伴随着一丝觉察。他想阻止,却找不到入口。
“陛下,不管您怎么替我找借口,属下的的确确是失职了。可您不能因为这样,在这个时候将我排除在外!”
“请您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只要一个机会!我会解决这些问题的,我保证!”
“我说了,这和你没有关系。”雄虫的手抓上休的下巴,声音很冷,紫瞳直勾勾地盯过来,“你究竟要我我重复多少次,才能明白?”
“休,你是我的阿加雷斯,是我在这皇宫里最信任的虫。你很棒。真的很棒。这十几年来,那么多事你都处理得妥妥当当。我很感谢你。”
“一次失败而已。休,不要耿耿于怀。我再说一遍,你没有弄砸,好吗?”
“我知道,让习惯操劳的侍卫长老老实实待着什么也不做,对你来说太难熬了。可就这两个月。为了虫蛋,稍微控制一下你的胜负欲,你的掌控欲,相信我,可以吗?”
雄虫的手指捏着他的下颌,像一块冰铬在那里。
“只是一只虫蛋,陛下。你应该看看我的检查报告,截止目前,它并没有影响我的评级。”休移开伊斯米尔的手指,低声解释道。
“苏里尔星域的时间比瑞德哈特慢很多。你的身体还没适应过来。”雄虫声音更冷了。
“并不是所有雌虫都会因为怀孕变得虚弱,陛下。”休说道,“已经四个月了。既然它现在都没有,后续也不会有多大概率。”
“你觉得自己是特别的?”
“我不想被当做断手断脚的废物。”休垂下眼眸,自嘲的笑容卷土重来,又很快散去,“米尔,不论你要做什么,我都可以帮到你。我可以保护你。”
“让我帮你,米尔。求求你。”
“我不需要。”
休僵住了。
伊斯米尔的声音十分冷静:“听着,休。现在虫蛋才是你的优先级。你说过你想要虫崽,现在它就在这里。你说你要帮我,可万一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情变得很糟、甚至不可控制时,你我该怎么办?”
“我们不能冒任何风险。不管概率有多小,它发生时就是百分之百。你不会想承担那样的代价。”
“――这次,你必须‘置身事外’,你懂吗?”
伊斯米尔目光灼灼,语气坚定得不容任何反驳和质疑。
“我就知道……”休喃喃自语,肋骨下的整个胸腔开始突突地疼。
“是因为它……因为这只虫蛋……”
冷汗滑过他的头发,钝痛蔓延到整个腹腔,让他寸步难移。休握着拳,指关节咯吱作响。
他从没想到会有一日被他的陛下如此强硬的隔绝在外。可他能怪谁呢?
自己连本职都没履行到位,甚至搞砸了之前的整个计划。而这只不该到来的虫蛋,从道德感情上缚住了对方的手脚,阻碍了年轻帝王兑现他们之前的约定。
他破坏了他们之间的默契和信任。
“陛下,你不用那样做的……这只虫蛋,我可以去做摘――”
休闭住了嘴。因为一道威慑重重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似乎只要他胆敢再说一句,他便会后悔莫及。
休捂着胸口,慢慢蜷起身子,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