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旭日初升时，谢昭临便睁了眼。

他将伤处用白棉布缠一层又一层，仍觉不够。

“小林，去药堂开一副止痛丸回来。”

直到咽下那药丸，谢昭临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另一边，顾清漪站在栖梧山脚下。

身后忽然响起马蹄声。

她转头，眼中忽的闪过诧异。

崎岖山道上，谢昭临一身红色劲装，乌发没了象征富贵的头饰，简单扎着少年气的马尾。

策马疾驰间，意外的英姿勃发。

待他到跟前时，顾清漪下意识别开眼。

“你让本宫来此处，到底为何？”

谢昭临却是笑开。

“来为我们的十年做个告别。”

第9章

山风微动，将这句话带入了顾清漪的耳中。

可她却只是看向谢昭临，唇瓣微勾，带着无尽冷意。

“谢昭临，本宫只愿，你说的是真心话。”

整整十年啊，顾清漪果真对他没有半分动心。

谢昭临攥紧缰绳，扬鞭破空，低声喝道：“驾！”

顾清漪没防备他突然窜出去，下意识看向他的背影，却只觉得有那么一瞬，眼前人跟书房中那幅画融为一体。

她心脏一颤，狠狠将这个荒唐的念头按下，却是不自觉的策马跟上。

等她追上谢昭临时，迎着啸烈的山风，她的声音忽远忽近。

“谢昭临，你为什么从来没说过，你的骑术竟然如此了得？”

谢昭临侧目看她，眼中突的闪过什么。

他整个人伏低在马背上，声音却有股热烈灿烂的意味。

“殿下！待你追上我，我便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顾清漪一愣，看着他再度提起来的速度，心里腾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马蹄声响彻山间，烈风从耳畔呼啸而过。

两人一前一后越过山谷，溪流，树林，直至前方无路。

悬崖边，谢昭临狠狠勒住缰绳，马儿的前蹄高高扬起，他也融入夕阳。

残阳如血，他鲜红的身影却好似比残阳更亮。

前所未有的生动鲜活。

顾清漪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手掌捏着缰绳，竟是察觉到自己心跳加快。

谢昭临翻身下马，衣袂翻飞不休。

他看着眼前的层层红云，昏昏赤光，缓声开口。

“顾清漪，我自十五岁那年求得婚约，便一直跟在你身后。”

“我总想着，终有一日你能回头看到我吧，可十年了，顾清漪，我没有力气再追下去了。”

顾清漪薄唇紧抿，却是不知如何回答。

可谢昭临下一句话却是

“顾清漪，若我便是昭景珩，你待如何？”

话一出口，谢昭临的心便如同被人扯着吊在半空，几欲不能呼吸。

几息之后，他身后响起顾清漪冰冷的嗓音。

“你永远不可能成为他，亦如本宫永远不会喜欢你。”

谢昭临的心陡然落了下来，肩胛处，早已被鲜血渗透，染出了一块暗色。

可他恍若未觉，甚至轻笑了一声。

随之，他微微侧脸，声音跟着风飘着。

“顾清漪，你可敢发誓，说你此生绝不会对我有半分动心？”

顾清漪冷声道：“有何不可？”

谢昭临站在逐渐昏暗的天色中，听着她毫不犹豫的念出誓言。

那抹血色残阳，仿佛浸入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