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烛心中划过一抹极其不详的预感。
张行气儿都没喘匀,撑着一口气,凑到他耳边,颤颤巍巍地道:“王爷,侍郎中毒了!应该是左相那边的人,埋了七八年的一个钉子,属下失职没能提前觉察,已请大夫全力救治,但大夫说……情况很危险!”
萧烛脑中空白一瞬。
想起方才临死前,萧盛最后的癫狂之语。
“萧烛,你以为你马上要当皇帝,就赢了是吗?”
“那就告诉你我这么多年才终于想明白的一个秘密吧”
“我年幼时,他每回为我讲学,都总是要教我要为万民着想。”
“反反复复教了许多年,直到有一次我大发雷霆,叫他不要再讲这些迂腐的漂亮话,他那时竟然真的有些伤怀了。我到现在都记得,那大概是他唯一一次在我面前失态。”
看你比我还狼狈!”
……
那些他原本想当做疯言疯语压下的话,一句一句,清清楚楚地冒了出来。
萧烛想起有一次。
那是母妃养的那只猫病重、时日无多的时候了。
那时候,已经瘦的和猫也差不多的母妃默默看着猫的身影,满眼含泪。
她闲暇时候亲手用软竹和锦缎给猫编了一张小小的床,猫就躺在那张床上。
看了半晌,最后只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毛发干枯的尾尖。
母妃仰头看他,一双江南水乡养出的眸子不语也动人,盛满哀恸的水光,濛濛映出他幼小的身影,椎心泣血,刻骨铭心:“你要记住,越喜欢的东西,越注定留不住。”
她情窦初开时,爱慕伪装低下姿态靠近的岭南王。
不过父母压着怒意的劝诫,带着巨贾之财嫁给他。
此后半生受尽苦楚。
王府生活寂寥,儿子性情沉闷,又被丈夫管控,母子并不时时亲近。
好容易养了着的时候,旁边人高马大的庞统领脸色不好,和他抱怨:“老徐他们都跟着王爷进宫了,居然遣我们两个来守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侍郎府!这到底有什么用?这种小事,居然让我亲自来!”
他满心不平,以为自己在这场重要的大业中被边缘化了。
愤愤道:“老徐那个细杆子的样子,哪有我勇猛,能护住王爷?王爷凭什么带他不带我?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他?!”
张行:“……”
这人。
但凡有一点脑子,也不至于一点脑子都没有。
没看他这个众所周知王爷最信任的心腹,也一块被派来干这事儿了吗!
庞统领展。
张行不确定的想。
就算某天真的找到神医了,谢侍郎这身体,真的是人力能养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