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无论是来到白牧星这里收货的虫族商人,还是那些丑陋渺小的咕咕兽,他虽然对他们看不太顺眼,但因为在他们实在是太弱小了,也还算识趣地没有主动冒犯,暂时并没有令他感到威胁。

但今天的这个入侵者不同。

若是以人类的评判标准来看,这个人在人类中大概算是战斗力顶尖的那类,大概和之前老是在他跟前打转的那两个人类差不多,从气息看要略微年轻稚嫩一些。

殷夜游从前完全不在意这些,这是根本不需要特意考虑的事,再强大的人类到了他面前,都只是一个念头。

就譬如人类会特意将不同阶级蚂蚁的战斗力等级和自己衡量吗?显然不会的。

不过他结婚后在白牧星的督促下,学习了不少人类常识,终于勉强对人类的能力划分有了点认知。

也不会再犯那种连基本的三个性别都一头雾水的乌龙了。

气息越来越靠近。

殷夜游面色不大好看,他试图劝说:“牧星,太危险了,我过去就好。”

气味能传达出许多信息,即使是人类退化低下的嗅觉系统,都能从信息素中感知到其主人的情绪波动,更别说他这种异兽,几乎能凭借味道分析出所有细节。

气息中夹杂的浓烈试图占有的意味简直昭然若揭。

来者不善。

刚和伴侣缔结了关系、浓情蜜意着的这个阶段,是他们占有欲最膨胀的时期。

一个正值繁殖期的、强大(和伴侣的原生种族相比)的雄性,在这个时候来到他和伴侣的领地,跟试图爬到他脸上挑衅有什么区别?

漆黑阴暗的本能在人形的皮囊之下鼓噪,不断催促他将这个胆大包天的挑衅者扒皮拆骨,残忍地碾碎他的每一寸血肉,好让这低劣的生物知道试图和他争抢伴侣的下场。

压抑许久的混沌残忍的本色因为这一场挑衅尽数被挑动。

即使人类的皮囊在身上披了再久,属于异族的本性依旧存在于他的核心之中。

白牧星看了他一眼。

殷夜游眼前没有镜子,所以并看不见自己的神色低冷得可怕,平时一双仿佛蕴含着星河叫白牧星时常看晃眼的眼眸,竟然含着凛然的杀意。

其实也不算太明显,殷夜游也并不是一直都朝白牧星露出那种傻乎乎的笑的,他偶尔发呆的时候脸上没表情,天然就是含着一丝冷戾的长相。

即使怒火攻心,殷夜游也并没忘了,不能在白牧星面前展露出自己凶狠的一面。

但白牧星是什么人?

他无数次执行过在刀口舔血的任务,对杀意非常敏锐,不知道多少次,他就是凭借这样的敏锐,躲过了只差一线的生死危机。

曾经带他的教官不知道多少次感叹虽然白牧星在微表情观察分析方面很不在行,但对危险的感知度却极高,是天生的暗杀者。

在这一刻,白牧星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还不曾见到外来者的全貌,殷夜游已经动了想杀死对方的念头。

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现般,神色没有丝毫变动。

“……”

虽然理论上击杀擅闯私人星球的潜入者是星球所有者可以正常行驶的权利,但在实际操作中,非常容易被判定为防卫过当,从而惹上官司。

白牧星不准备放任自己的新婚丈夫做这种任性的事。

到时候殷夜游难免要被拘捕到警署待一段时日,找律师打官司捞人,要花一大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