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苏知不知为何有点发怔。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不知不觉跑到厨房门口了,还把门缝扒拉开,探头进去看。

厨房中的声音和气味一起涌进他的感知中,像一卷被展开的幕布似的,瞬间鲜活起来。

光从气味上,苏知已经能给这道还没有出炉的菜打个八分闻起来还真的怪不错的?

谢疑听到动静回头,就看到苏知的脑袋从门后探出来。

黑眸微微发亮,像只眼巴巴来讨饭的小松鼠似的。

真饿坏了啊。

谢疑手里还拿着锅铲,顿了顿,说:“很饿吗?马上就好了。出去等吧,这里油烟大。”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上去仿佛很平静。

独自在厨房中待了一阵子,男人眉眼间的沉郁又散去了许多,此时看上去已经和平时区别不大。

似乎是该松口气的,看起来谢疑不打算找他的麻烦了。

但苏知不知为何,迟怔了怔。

在某一个瞬间,他猝不及防有种奇异的感觉:

他上辈子最后那几年的状态,和谢疑此时样子好像微妙地重合了。

那种在沉默的黑暗中慢慢被同化的感觉。

看起来好像很光鲜,苏知那时候在业界也算是小有名气,他跳过几次槽,每次跳槽都能涨一截工资。

即使没有谢疑留给他的遗产,仅凭他个人的工资收入,也能过的很富裕。

单看他的收入情况,恐怕很少有人能想到,他离开工作之后,堪称将自己的生活过的一塌糊涂。

好像一段错位的时空。

在谢疑离开后的很漫长的时间后,苏知不知不觉拥有了他身上的一部分特质。

但是,对他们彼此而言,那已经是不再相见的时候了。

像一幅延迟显示的纸张,等到他终于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染上了色彩,已经是画笔离开之后很长一阵子了。

他满世界地去询问路过的树有没有看到他的画笔,但再也没有人见过。

……

芦笋味道清甜,但没成熟的芦笋会含着一股生涩微苦的底味。

苏知不知道是不是超市卖的菜品控不太好,他好像一不小心倒霉地吃到截没熟透的芦笋,舌根泛起苦意,都有些麻了。

谢疑说:“不太饿,你先吃吧。”

“哦。”苏知也没再说什么,他垂下头,用力眨了两下眼睛,将差点被苦涩逼出来的湿意眨下去。

虽然只做了两个菜,但量还是挺大的,苏知吃到一半左右,满意地放下筷子:“我吃饱了,我再喝一碗汤就行了。剩下这些你吃掉吗?还是放冰箱,我明天吃。”

谢疑说:“我吃。”

他从不让苏知吃剩菜。

苏知狐疑地看着他:“真的吗?你不是不饿吗?我看着你吃完哦,不可以浪费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