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月?”傅窈开口,一边朝四周探去。
直到抓住一只温热的手。
“我在。”
少年僵住,涩声道,“……睡吧。”
傅窈安下心,少顷,再次睡熟了。
禅房静寂,唯余少女绵长的呼吸声。
黑暗里,不断被介子囊纳入的一缕淡粉光晕格外显眼,季无月怔住,随即另一只手掐了个决锁紧介子囊,光晕消失,里面依稀传来情妖程安的骂声,又即刻被法咒封印。
他坐在床头,就这样由着她拉着手,守了半夜。
第50章 芝芝(六)没坠落在地,而落入少年怀……
季无月很少有茫然的时候。
譬如现在,守在床边的人影视线虚虚落在酣睡少女身上。
回想起昨夜她的荒唐之举,他不禁失语。
碰了碰面颊,其上已没了痕迹,但少女指尖带来的痒意却好似仍在心底泛着涟漪,一圈又一圈,摇曳了一整夜。
晨光熹微,由远及近传来木鱼声和沙弥们诵经的声音。
季无月看了眼榻上人,蜷了蜷手指,随后不动声色抽走了被少女握住的指节。
门扉发出极轻的“吱呀”声,一缕晨光沿着缝隙刚溜入屋内,复又被掩在了门外。
*
傅窈是被窗外雨声唤醒的,雨声淅淅沥沥,应是不太大。
醒来时禅房内只她一人,季无月不知何时回去了。
她简单洗漱一番便要出屋去,顺势拿了把放在角落里的油纸伞。
天色尚早,东方泛白。
雾气笼罩着寺院,空气清凉如水,不时有撑着伞的和尚从禅房路过。
季无月和楚云渺房内都无人,傅窈撑开伞正要寻他们,就见薄雾细雨中穿梭了一道身影,那人稍微走近一些,她才从灰蒙蒙的雾色中认出他来。
……
他从斋堂出来便下起了雨。
雨不大,斋堂没有余下的伞,便孑然回来了,索性他淋惯了的。
峤南多雨,季无月幼时时常被父亲罚跪,无论雨多大都不能幸免。
斋堂距他们歇息的禅房尚有一段距离,忽而听到有人唤他,季无月抬眼,少女撑着伞,正提着白裙小跑过来。
恍若和记忆中的模样重叠。
“季无月。”
“屋里有伞,你怎么不知道拿伞。”
傅窈快步追上玄色身影,脸颊跑得微微泛红。
“你这人也真是的,多亏碰到我了,山里的雨要比别处湿冷,淋多了雨定会染上风寒的。”
说话的功夫她便心虚地观察起他的脸颊,确认并无痕迹后放下心来。昨夜她伤了人,现下可要为自己好好找补一番。想想她傅窈也是出息了,居然敢扇书里
那个乖张狠戾的男二巴掌,即便那是个误会。
伞下少女绵绵不休说了许多话,清甜嗓音间杂在潇潇雨声中,竟令人听得更为真切。
季无月怔忪片刻,直到傅窈惊喜出声,道:“你去斋堂了?”
他手上拎了食盒。
他回神,一贯嘲谑的语气,“是,若都像你一般日上三竿才起,我们三个都没饭吃。”
傅窈早习惯了他说话的风格,笑嘻嘻道:“多谢阿兄,不辞辛劳给我们带早饭。”
看吧,她总是在某些特定的时刻这般称呼他。
季无月睨她一眼,欲言又止住了。
他身量高上许多,因此傅窈撑起伞来便很是吃力,她手举得高高的,露出藕节似的纤细手臂。
季无月还算有良心,不动声色接过了伞身。
伞下两人挨得极近,独属于少年的冷香渐渐占据她的鼻息。傅窈抬眼看向少年,他下颌微绷,像一把冷俏的刀。
似是觉察到目光,少年低头瞥她,眼下那粒泪痣叫人看得分明。
心头掠过一丝慌乱,傅窈错眼抿唇,静听珠打伞面,叮叮咚咚声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