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是陷入了魇梦里。
混沌、昏暗、浑噩。
黑暗中,有熟悉的声音在说话。
“真可怜啊,遍体鳞伤。”
“早就让你跟我合作,可惜你不听,现在被季无月阴了,要不是我,你小命就交待在这了。”
“我早就说过,季守拙和柳如烟一死,季无月不会放过你的,这次是趁订亲宴借仙门之手杀你,要是发现你没死成,你猜,他下次会不会亲自动手。”
“和你合作?别做梦了。”
是原身的声音,她好像受了重伤,声音极为微弱。
“你就不恨季无月?”那声音接着道,“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你当真一丁点不恨?”
“恨与不恨,与你何干。”原身顿了顿,缓慢道:“你死心吧,我死都不会与邪魔为伍。”
“我能帮你除去魇息,让你不必再过见不得光的日子,还能帮你手刃仇人,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你娘亲是怎么死的了吗?”
“我为何要信你?”
“我只是告知,信不信由你。”声音的主人极为恶趣味的语气,“他是名门奇才风光无量,你是寄人篱下见不得光的龌龊,你娘亲因他而死,一身魇息也因他所致……可你却会爱上他。”
原身沉默许久,笃定道:“不可能。”
听到此处,傅窈便觉哪里不大对劲,来不及细想,脑中声音已消失,接着恶鬼般的嚎叫声潮水袭来。
“小小姐,你为何要害死我们?”
“她就是个晦气灾星,留在季家只会害死更多人!”
“扫把星!”
她被那些声音撕扯着,裹挟着,恍惚间,似乎见到一线光亮。
鼻间嗅到甜腥气,夹杂着似有若无的冷香。
鲜血滴落到唇上,甜腥气更重了,她舔了舔,竟如久旱逢甘霖。
傅窈闭着眼,却本能去寻那甘霖的来处,寻到了便拼命地吸吮,可还吮上多久,又被撤走了。
她现在意识混沌,嘴角一瘪只觉委屈。
“别急。”季无月低语。
禅房内,季无月让少女靠在怀中,又腾出手将手腕处的血口割得更深,又将其送回到少女唇边,这回她能喝个饱了。
血流得汹涌,她吮地又急,像某种幼兽啜饮乳汁般,些许血珠因来不及吞咽而滑落,从嘴角一路滚落到起伏的锁骨,又继续向下……
少年欲替她锴去血珠,却没来得及,眼看着它调皮滚下,直隐入衣襟……他只好着慌垂下眼。
不知多了多久,傅窈才渐从魇梦中抽身,她半阖着眼,昏昏沉沉喊着疼,整个人蜷在少年怀里,本能地想靠近安全感的来源。
季无月僵了一瞬,语气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哪里疼?”
她的魇息已被压制,外伤也息数包扎好了。
“哪里都疼,头最疼,疼死了。”她呆呆道,没了往日生气活力,尖尖的小脸无一丝血色。
答完这一句,傅窈才恍然发现自己是埋在谁的怀里,又想到方才耳根莫名地发热,接着逃也似的推开季无月。
“季,多谢阿兄。”
她的这些动作尽收季无月眼底,他眸光闪了闪,幽幽道:“往后不必再这般唤我。”
没等她答,便大步离去。
他无端气闷她这般唤他,先前见她服软作低尚觉有趣,现在他又见不得她对自己虚与委蛇了。
他想到傅窈曾说他喜怒无常,从前不觉,现在他竟觉得她说的不错。
傅窈有些摸不着头脑,转头瞥见铜镜中的自己,先前散着的发已被整齐扎好,精巧缀上了铜钱。
……
少年端着黑糊糊的碗进来时,傅窈正在走神。
她方才做了好多梦,依稀记得有个人说季无月一定还会再次伺机杀她,至于那是谁同她说的,往后又说了些什么,却想不起来了。
“喝药。”他把碗一横,示意她快些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