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尾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一般,听得人心尖发紧。
季无月俯身去拨那团锦缎,触到滚烫的耳垂时指尖一颤,怎么烫成这样。
“烧成这样还逞强,是怨我回来晚了?”
傅窈猛地翻身,眸底隐约有泪光,“谁要你假惺惺……”
少女脸颊洇着病态的嫣红,鬓发濡湿贴在瓷白颈子上,中衣因动作散开半幅,露出锁骨处被高热蒸出的薄红。
季无月瞳孔骤缩,指尖悬在她襟口进退维谷。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说。”
他错开眼,将她颈上的乱发往耳后捋,见她蹙着眉满脸病容,心一下子被揪住了。
她这样子料想是尸毒无疑。
这话落到傅窈耳内分明是责怪之意,她一下就恼了,哑着嗓子质问,“你何时让我说话了?”
季无月怔住,想起午后传讯时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原来那时她就难受得紧了。
那时忙碌,他竟没听出她声音里的异样。
懊悔漫上心尖。
他应该在回来后先来看她的。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生生熬到现在。
意识到这点的季无月心底泛起软,有些无措地擦去她的泪,温声道:“我去拿符水来,喝了就不难受了。”
少女倔强地侧过头,不愿理会他。
待他端着碗回来时,仍对着帐幔赌气:
“我不喝,让我病死好了。”
“你去照料婉心姑娘吧。”
“不用管我,让我自生自灭。”
她声音瓮声瓮气的,显然是受了委屈了。
“混说。烧傻了?满口胡话。”
嘴上这样说,可季无月心里却软得一塌糊涂,既懊悔心疼,又觉得少女可怜可爱。
他轻易将人从被窝里捞出来,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歉意,“是我不好。”
“以后不会了。”
又捏了捏少女指尖,“要我如何赔罪?”
傅窈转过身去推他,越说越酸楚,“就是你不好,你根本就不关心我,你眼里只有别人……”
季无月捉住她的手,涩声辩解,“我没有。”
他眼里没有别人。
“那你那时为什么不听我把话说完,回来了也对我不闻不问,你就是”
指控到一半她突然顿住。
指尖传来微凉的柔软的触感,少年捧着她的手,垂首亲了亲她发烫的指节,又将其抵在自己心口,一字一句认真道:“我改。”
“下回传讯时,定听阿窈把话说完。”
傅窈呼吸有些纷乱,忙抽回指尖,头一回这么自觉地将碗里的东西一饮而尽。
瓷碗见底时,少女已缩回锦被,连耳尖都藏在被窝里,色厉内荏道:“药喝了,你出去。”
第73章 还魂(四)指尖划过绷紧的腹肌,“摸……
傅窈缩在锦被里。
过了一会儿又探出头来,耳尖薄红未褪。
她面上浮现懊恼之色,分明打定主意要和季无月保持距离的,怎么会这样。
可是适才心底那股委屈酸意又做不得假。
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那碗符水果然有奇效,到了夜半她的高热已经退了,只是符水苦涩,她摸索着去够床头的茶盏,忽听得屏风发出细碎响动。
“谁?”
经上次那丫鬟一吓,傅窈一下子警觉起来,她总觉得好像有人看着自己。
月光将窗棂映成霜色,一道人影正静静贴在窗纸上。
身量窈窕纤瘦,是个女人。
她睁大了眼,分明看见那人脖颈以诡异角度耷拉着,青白手指正抓挠窗框发出沙沙声。
“谁在那?”她又问,一面摸索着符箓,袖口却空空,她此前画的驱妖符箓都用完了。
“姑娘莫怕,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