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不再是我,你还会喜欢我吗?”
傅窈仰头问,一脸认真。
“胡说什么,阿窈不是阿窈还能是谁?”
少年闻言轻笑,屈指轻敲她额头。
傅窈咬了咬唇,总不好同他说夺舍还魂之类的字眼,瓮声瓮气道:“你别管,反正我问你,你喜欢的是失忆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季无月倒真支着下颌思索了好一阵,偏过头问她:“有什么分别吗?”
不外乎就是失忆前同她冷淡疏远,病了受伤了难过了委屈了都不与他说,现在惯会差遣他,不过他乐在其中就是了。
“没有分别吗?”她瞪他,他怎么这么笨呀,连她和原身是两个人都看不出来。
闻言季无月指尖轻轻戳她因恼意而鼓起来的腮边软肉,若有所思点头:“确实有些差别,比那时圆润了些,脸上总算有点肉了。”
鸡同鸭讲,傅窈懒得理他,起身就要去寻习通,不知道他过没过这第三关,身上可还有魇魔踪迹。
总归三百年前的残局待解,至于胸口那团发烫的涩意,等回去了再说吧。
*
习通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没得到仙骨,满心失望回了村子。
往常回去时,娘都会在屋头迎他,这回他只看到紧闭的木门。
斑驳木门紧紧闭着,结满了蛛网,他伸手推门的动作顿住,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阿通啊……”
隔壁王婶从磨盘旁直起腰,反复搓揉着手,“你娘她……半月前夜里走的。”
老妇人声音突然哽住,“临走前,说只可惜无缘看到你求仙得道。”
习通眨了眨眼,没信王婶的话,自顾自摸了门楣暗格里的钥匙去开门。
“吱呀”一声打开门,屋内正中摆了个桌子,上面蒙了层厚厚的灰,桌边条凳歪歪扭扭倒在地上……
娘最爱干净,不会让家里如此脏乱。
习通面上溢出一丝慌张,他去厨房方向摸去,步子有些凌乱。
厨房同样布满灰尘,空无一人,他又去卧房寻人,直到卧房也没有娘的身影,习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娘真的消失了。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撞翻了桌案上的箩筐,呼啦啦滚落一串物什。
他抖着手捡起来,捡到半截鞋底时,眼泪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那半截鞋底是右脚的,他惯常先磨破的那只。
娘至死还挂念着他。
可他再也孝顺不了娘了。
“斯人已逝,习通,你为何求仙?”天边传来声音,那声音浑厚又空灵,直击人的内心深处。
习通霎时就醒悟过来,现在是第三关,娘不是真的走了,只要他成仙了娘就还有救,于是他擦干眼泪,眸光坚定答:“为褪去凡胎,不必受生老病死与离别之苦,永脱苦海。”
天音沉默良久,终是道:“如此,也算证了道心。”
习通从蓬莱编织的心魔幻象中出来时,听到街头巷角都在谈论一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仙擂结束了?最后是谁得了仙骨?”
另一人答,“就是那个整日在西街贱卖字画的古怪塾师,好像……是叫什么生。”
“蒲生。”习通上前,声音听不出语调。
“呃对对,是叫这个名字。”那人点头如捣蒜,正要接着与他闲聊,转头见方才少年已走远。
“糖葫芦卖糖葫芦”
“上好的螺子黛,走过路过瞧一瞧哩”
“三文钱消暑,五文钱祛湿,八宝凉茶现熬现卖”
海风裹着咸腥气拂过脸颊,习通慢悠悠走在青石板路上,不疾不徐。
周遭叫卖声突然变得格外清晰,扛着草把的小贩叫卖着糖葫芦,卖首饰的货郎担着漆盒在众人中穿梭,人群熙攘,那些声音清晰了一阵,便又像隔着重纱似的远去,天地间便只余他一人沉闷的心跳声。
海风吹得他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