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傅窈赶至此处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小少年半跪在地上,额头出了层细密的汗。
发已完全散开,凌乱披下。
也不知捱了多少下,身上的绿袍血痕道道,却不声不响地笔直挺着脊骨。
曲起撑着的那条腿都在发颤了也不肯作声。
女孩匪夷所思扫了眼小季无月,那日雨中罚跪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这小孩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就这么犟呢。
眼见季守拙的铁鞭又要落下,小傅窈也狠下心来,奋不顾身扑到了季无月身上。
“别打了,阿兄会受不住的。”她一面紧抱住小少年,一面含着哭腔劝阻季守拙。
可他的鞭子已经挥出,纵使见女孩扑过来收了劲,还是打在了女孩身上。
这会她是真的疼到眼泛泪花了,却仍拼命护着小少年。
父亲的铁鞭即便卸了力道,打在身上也是疼的。
她拥着他,双髻埋在他的颈窝,身躯凉得厉害,纤细的脖颈也因疼痛微微颤抖。
季无月僵住身体,眼尾渐渐洇红。
她替他挡什么。
她本就体弱,不想想自己禁不禁地住打就冲过来,是个傻的不成。
“混账东西,看看你做的好事!”
季守拙甩掉铁鞭,恼声道:“竟让妹妹替你受了罚,她这般虚弱,要是有个好歹,你叫我怎么跟你娘交代,怎么跟她九泉之下的父母交代!”
“不怪阿兄,伯父别再训斥阿兄了。”
女孩泪如雨下,“伯父就是轻轻一鞭阿窈都觉得疼极,阿兄受了这么多下,一定疼得不行,伯父别怪他了。”
亲生儿子被自己打得体无完肤,女孩又哑着嗓子为他求情,季守拙方才那点气性这会也下去了个七八,终于心生恻隐。
正要唤管家去取上好的伤药,余光中一抹荏弱绿影出现。
“如烟,你怎么来了?”季守拙愣住,又忙解下外袍替她披上。
柳如烟是被小傅窈唤过来的。
彼时她正在小憩,突然被紧促敲门声唤醒,女孩语焦地同她道伯父要对阿兄动家法,她这才匆忙赶了过来。
柳如烟轻飘飘睨了男人一眼,冷哼道:“我若不来,咳、咳咳你要打死他们两个不成。”
女人面色惨白,顺好几次气方才把话说完。
她知道季守拙是什么脾气,也曾屡次劝过男人对小无月莫要太过严厉。
未曾想他竟然心狠至此,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小无月被他亲爹打得遍体磷伤。
“无月出生便先天不足,遭了那么多罪方才活下来,你又不是不知,姓季的你现在在做什么?还连累了阿窈,你”
柳如烟忽然急促喘气,吓得男人手足无措,只得不住自省赔罪。
“母亲。”
小少年冲到女人面前,心焦地红了眼眶,“是我不好,孩儿再不惊扰母亲了。”
好半天,柳如烟才缓了脸色。
见两个小人担忧看向自己,她眼底划过悔意,惆怅道:“不怪你,都是我”
“如烟!”季守拙叫住女人,神色复杂摇了摇头。
柳如烟凄然一笑,牵住两个小孩子的手,又将两只手放到一起,“无月从前不是总说想要个妹妹吗,现在阿窈来了,你可一定要把她当胞妹来爱护。”
“小无月记住了吗,要保护阿窈。”
“永远,都要保护她。”
第32章 兄妹情(十)从今往后季家就是阿窈的……
“吴叔知不知道母亲为何说我先天不足?”
房内,小少年只着雪白中衣,衣衫半褪,清瘦白皙的脊背上血痕刺目。
正为他上着药的是府里掌事多年的管家,在他出生前就已来到季家了。
今日母亲说的一番话让季无月心生疑惑,他自小身轻体健,并无体弱之症,如何就“先天不足”了。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