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 周家于大盈世家之林制霸二十年, 如?今程冲落网,这桩案子表面上看或许只是撼树之蚍蜉,但?千里之堤, 溃于蚁穴。周正固然老谋深算, 但?太后同赵臻儿女情长, 周正的儿子周演又实在平庸, 今日?过后,周家是否能够风光依旧, 很难说。
大盈千百世家, 此?时不得不面临一个?选择。
是入局还?是旁观, 入局可搏声名钱权,旁观则注定无法走到庙堂的高处。
而若入局, 那又如?何?站队,是站在赵臻身边, 赌佞臣登顶;还?是站在周家这边,守着所谓的文人风骨,遵循礼法纲常,支持羸弱而平庸的皇室血脉,拥抱王朝昏暗的霞光,期待着不知?何?时才来的下?一个?黎明。
这并不是一道简单的题目,各大家族的族长们都知?道,他们已然来到了历史洪流的风口浪尖之上,生死不过一念之间。
赵臻休整一日?,来到栖梧宫给太后和皇帝请安。
栖梧宫殿门紧闭,远远的,他便?听到男童的尖叫笑闹之声,其间还?夹杂着一个?男子的斥责。
“周怀淑你别忘了!你是太后!是周家的人!我们周家世代簪缨,怎么?会出了你这样一个?贱种骚/货,富丽堂皇的龙床不睡,去?同赵臻那样的污滥之人苟且……”
赵臻站在门口,平静听着栖梧宫中传出的声音。
殿门两侧的宦官见赵臻来了,惨白着一张脸想要进去?通报,却被赵臻抬手制止。
直到栖梧宫叫骂声过去?,开始出现摔打瓷器的声音,赵臻才使了眼色,让人进去?通传。
不一会儿,殿门大开,当?今太后的亲哥哥,也是当?朝的少府卿周演,怒气冲冲从里头走出来。
他看到赵臻面含讥诮站在外头,脸上露出狠色:“太傅大人,数日?不见,你可真是风度不减。”
赵臻笑了笑:“周大人亦是精神抖擞。”
赵臻这句话,显然就?是在说他已经?听到了周演在栖梧宫的狂怒之言,并因此?有感而发一句讽刺之语。
周演的表情狰狞起来,他走到赵臻跟前,低声道:“赵臻,你不要太得意,你当?真以为,拿了一个?程冲,睡了一个?贱人,便?能毁掉周家吗?”
赵臻笑意更深,他又凑近周演三寸,在他耳畔说道:“周怀淑和程冲,当?然不足以毁掉周家,但?若在加上你这个?蠢货,便?难说了。”
周演怒火攻心:“你!”
赵臻退后一步:“周大人,慢走不送。”
周演拂袖而去?,赵臻脸上的笑容慢慢卸下?来。
他缓步走进栖梧宫外殿,远远看见周怀淑颓然坐在短榻上垂泪,六岁的皇帝高澈在他跟前奔跑笑闹,对母亲的伤心之色全然没有感知?。
赵臻的步子迈过内殿的门槛时,高澈正背对着他,小皇帝此?时停下?来,指着自己风华绝代却满目伤情的母亲,用极为天真的声音说道:“贱种骚/货!贱种骚/货哈哈哈!”
“陛下?!”奴婢红盏忍不住开口,周怀淑则一脸震惊望着自己的儿子。
可很快,她的目光转移到赵臻身上,她抬手拂去?眼泪:“你回来了,玄度?”
小皇帝闻言也回了头,方才的嬉笑神色再也不见,只剩不安和畏惧。
赵臻没有看周怀淑,只俯身看着讷讷站着的高澈,沉声开口:“来人!”
两名黑衣暗卫从殿外走进来。
“陛下?侮辱生母,是为不孝,打手板二十,以做惩戒。”
“是!”两名暗卫没有迟疑,将高澈按住,拿出竹板准备行刑。
高澈瞬间挣扎哭闹起来:“不要!不要打我!我是皇帝!孤是皇帝!啊啊啊太傅我错了,我错了!啊啊啊母后救我!救救我!”
按理说太傅并非陛下?师长,体罚陛下?何?其荒唐,但?栖梧宫满宫仆人无人敢置喙什么?。
天下?人或许对如?今大盈谁主沉浮尚存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