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訾沭明显警觉了几分:“见他干什么?”
“问一些事情。”郗月明有意吊他胃口,轻声道,“一些……关于你的事。听他说,他只在加尔萨给你写信了呢。”
訾沭闻言,神色立刻紧张了起来。郗月明心下了然,知道结症在此,也存了心思逗弄他。
“加尔萨可是个好地方,訾晋说,术士测算过,那里离天狼星最近。”
訾沭似乎没料到她会说这个,神色一怔:“啊?”
“天狼星在訾陬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让人如愿以偿,对吗?”
郗月明笑意盈盈地靠近他:“訾晋说,你还背了好多永结同心之类的话。哈,听起来确实像你能做出来的事,还记得多少,能说给我听听吗?”
訾沭轻咳一声,一贯厚脸皮的人竟然开始脸红了:“就那些,永结同心百年好合恩爱和顺早生贵子嘛。”
“成婚可是大事,当然得提前做功课。我可是各种好话搜罗了一大堆,趁着赶路的间隙都要拿出来看两眼,就等着跟你说呢。”
訾沭抱着她落座,又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谁知道你当时一个眼神都没多给,真让人伤心。”
郗月明就着坐在他怀里的姿势,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他胸口撩拨。就这样好整以暇地听着,也不知信了没有。
“不过嘛,说还是说了的。”须臾间,他又换了一副笑嘻嘻的表情,“怕吓到你,当时说的是訾陬的俚语。天狼星也确实灵验,你瞧,我们现在不就是恩爱和顺么。”
如此对答如流,看来不是这件事。
郗月明有心挤兑他,忽然换了话题:“你当时为什么要去加尔萨?”
“为什么不在班珠等着,非要自己千里迢迢地跑到那儿去?”
“路上摔下马,是着急赶路,迫切想要见到我吗?”
随着她的问话,点在胸前的手指也愈发逾矩。訾沭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随即一把抓住了她在自己胸前作乱的手。
他的情感不似作伪,说出口的话倒依然克制:“哈,是啊。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嘛。我早就去过云郗,早就见过你。”
迫不及待见她、娶她,都是真的。若她只是问这个的话,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手被桎梏,郗月明便换成脸颊,贴过去低声呢喃道:“那你知道,阿扎丽是什么意思吗?”
“……”訾沭终于卡了壳。
不等他回答,郗月明便自顾自继续道:“我问了,在訾陬,阿扎丽是自由的鸟儿的意思。”
在辽阔无垠的草原上,自由的鸟儿随处可见,但在云郗,无论何种鸟儿,无一例外都是笼中雀。笼中雀见过自由,才会相信自由,才会随着阿扎丽一起,回到辽阔的草原上。
自由的鸟儿,放到云郗,把名字改作了雁儿。
虽然未曾见过,但郗月明从书中读到过大雁展翅,亦听闻过大雁的忠贞不渝。云郗的新郎定亲时执雁为礼,雁儿同样千里迢迢地往返,把她带到了该去的人身边。
鸿雁当归,长风以送。
郗月明仰头望他,缱绻眼神中尽是温情与眷恋,似乎在无声询问,自己说的对不对。
訾沭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
月儿就如同那天上月,是连天狼星都要环绕簇拥的存在。为了将这轮明月拥抱入怀,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奔赴边疆成亲、路上摔下马这事就更不值一提了。
若放在之前,月儿得知了这些往事,又肯主动示好,他定然满心欢喜,尽情倾诉自己的辛苦和爱意以讨她心软怜爱,再敲锣打鼓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可是现在……
他做不到干脆利落地把事情全盘托出,生怕月儿最终选择离开,他承受不起这个结果。亦不忍在她不知情的时候诱哄亲近,好似趁人之危。思来想去,就只能如眼下这般,亲近却不敢亲密,疏离又不肯走太远,能拖一时是一时。
訾沭激荡的心情沉凝片刻,暗骂自己居然也会这么瞻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