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2)

此刻,郗月明坐在殿内的窗台前,一边听廊上的几个侍女闲谈,一边伸手试图接住雪花。

她难得生出几分骄纵,訾沭不让她碰,她偏要碰;没有碰到他沾雪的外衣,她便直接伸手去接雪花。

只不过室内暖意蒸腾,訾沭细心地照顾着她每一个畏怯,如今伸手,只能在掌心中留下一滴冰凉的水。

她终于知道,訾沭之前因为沈卓风而患得患失的心情了。

訾沭最终还是没有抱她、亲她,只脱下大氅,一层一层地将她围了个严实。压抑着声音说让她先回宫,自己随后就到。

回宫后的郗月明便开始坐在这儿接雪花了。不得不说,宋贤妃还是有几分功力的,哪怕自己早已决定不再受她桎梏,她的话还是在自己心中留下了涟漪。

窗外,侍女们已经胡扯到如今的战局了。以往在云郗时,她听说过多雪是丰年的兆头,但在草原上,过了秋的马匹膘肥体壮,河道结冰则利于行军,正是起兵南下的好时机。

郗月明听着这些谈话,许是因为风雪,向来平和温婉的眉眼也难得冷漠,一个鬼使神差的念头在她心头盘桓:

还是杀了好。

宋贤妃时至今日还想威胁自己,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己大可以杀人灭口,杀了她,就没人知道了。

郗月明指尖微颤,旋即用力握紧成拳,眼底暗潮汹涌。

恰在此时,訾沭手上捧着几枝红梅走了进来,边走还不忘扬声呼唤她。

郗月明闻言,慢吞吞地收回了手。她本是要继续描绘之前没画完的那幅雪景图的,但实在心烦意乱难以下笔,便又换成了看书。

谈话结束,月儿主动往自己怀里扑,訾沭立刻便发觉了不对劲。眼下人虽坐在窗前看书,但却久久未翻一页,明显心思不在这上面。訾沭自觉理亏,特意去花园折了几枝梅花,这才追来。

他脱了外衣,又烤干了手,随即捧着梅花递到她面前:“刚折的,香不香?”

花瓣上的冰雪都被细细除去了,梅香扑鼻,郗月明闻了闻,但兴致依然不高,回敬他轻轻一声哼。

訾沭也不恼,就这样在她身旁坐下,将梅花胡乱修剪几下装进花瓶里,摆放在二人中间。

红梅映雪,面前又是微愠的美人,算是冬日里难得的胜景了。

訾沭略略欣赏片刻,终是不忍她在自己身边还生着气。他伸手在窗台捞了几把雪团,随即变戏法似的捏出一个小兔子,递到了郗月明面前:“像不像你?”

他在这方面着实没什么天赋,那兔子歪歪扭扭的,耳朵还缺了一块。郗月明瞥了一眼,忍不住轻哼:“好丑。”

“丑吗?”

訾沭故作惊讶:“我觉得挺像你的,耷拉着耳朵,不太高兴的样子。”

“咳咳,如果实在觉得丑,那还是别像你了,我的月儿是最美的。”

他轻咳两声,甜言蜜语不要钱一样地往外撒:“那像我怎么样?你拿它出出气,丢在窗外、扔进火炉,或者一拳把它捶扁。”

几句调笑,郗月明终于舒展开了眉头。

“好月儿,你知道我的,我怎么会不肯给你抱?只是当时淋了雪,怕你冻着嘛。”

訾沭把雪团放下,搓了搓手。他此刻外衣干净,手也捂热了,做足了准备等她来亲亲抱抱,只消她不再愁眉不展。

眼见人软下眉眼,原本过分安静的氛围也随之消散。訾沭略一抬手,雁儿便提了一个食盒进来,盖子打开后,立刻便有淡淡的药香弥散开来。

郗月明侧头看看,问道:“这是什么?”

“暖身,安神助眠的汤药。”訾沭亲手端过,递到她面前,“我看你自从谈完话,就有些心神不宁的。”

一提起这些,郗月明不自觉便想起了宋贤妃的话,她摇头:“没有。”

“有没有都无所谓。”

他笑嘻嘻的,有意安抚:“你不是说了吗,宋氏狡猾,她说的话都是带着目的的,不必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