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吃了一惊。马凯的眼中已没有了刚才的信任和恳切,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敌意。方木很紧张,刚才那句话肯定让自己的处境变得非常危险,他现在必须转移马凯的注意力。

“你头上的伤怎么搞的?”方木问道。马凯没有作声,只是死死盯着方木。方木突然想起,邓伟提起过,马凯在进看守所的第一天夜里袭击过其他犯人,这些淤伤大概是拜看守和其他犯人所赐。“你袭击了其他人?”马凯还是不说话,呼吸开始变得粗重,眼神也一下子变得饥渴,仿佛一只蝙蝠看见猎物。

方木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微笑,可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马凯站起身,伸出一只枯瘦的手,向方木的脖子上抓来。方木一直绷紧的神经彻底崩溃。他大叫一声,从椅子上滚落下来,连滚带爬地跑到桌子对面,隔着桌子和马凯对峙。两个人像在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一样围着桌子转圈。马凯瞪着血红的眼睛,呼呼地喘着粗气,嘴角是随着呼吸喷出的泡沫。好几次,马凯试图跳上桌子,都被方木抡着书包打退。书包里的东西四散飞舞着,落在地上。

马凯终于失去了耐心,又一次跳上桌子,向方木猛扑过来。方木往后退了一步,不料踩在了一根圆珠笔上,仰面摔了一跤。马凯趁势压在方木身上,双手摸索着方木的脖子。方木一边阻挡他的手,一边奋力曲起右腿,猛地一脚蹬出去,把马凯踹出好远。趁他在地上翻滚呻吟时,方木爬起来,跑到铁门前,拼命地敲打着,大叫救命。还没敲几下,就感到马凯从后面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拉倒在地。刚才的搏斗已经把方木的力气消耗殆尽,他的挣扎越来越无力,而急欲吸血的马凯虽然看起来瘦弱不堪,可是在血液的诱惑下却越来越疯狂。

7、 一颗子弹(2)

方木看着马凯大张的嘴离自己越来越近,本能地扭过头去躲避,却把自己的颈动脉暴露给了对方。马凯粗重的呼吸喷在方木的脖子上,仿佛能想象到那一排尖利的牙齿咬进皮肤的剧痛。“救命……”方木就像两年以前,在烈火中那样,在心里狂喊道。

方木听到铁门被重重地打开,有人冲进来,紧接着,马凯按住自己肩膀的手松了下来,他的整个人也软绵绵地从方木身上滚落下来。邓伟伸手把方木拉起来,方木摇晃了一下,忙伸手扶住桌子。马凯已经被几个看守七手八脚地按在地上,正在戴手铐和脚镣。

一切都结束后,邓伟硬拉着方木去了一家饭店,非要请他吃顿饭压惊不可。几杯酒下肚,两个人的话渐渐多起来,邓伟的脸有一些红,他说:“老弟,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要是没有你,这案子指不定什么时候能破了呢。”方木抿了口酒,笑着摇摇头。邓伟又问:“可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比方说,你是怎么判断出马凯的长相的?还有他的住址、家庭背景什么的?”

方木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给了我一些现场图片和分析检验报告。之后,我们又一起去了一次现场。这些信息带给我这样一种印象:混乱。这让我觉得凶手可能是行为证据学中所说的‘无组织力的连环杀人犯’,就是指那些病态的,存在严重精神障碍的人。由于他们的理智和社会性功能都已丧失或者相当迟钝,而且已经部分或者全部地脱离了现实世界,因此,他们实施犯罪的现场往往具有一些显著的特征。例如犯罪往往是一时冲动;以熟悉的地点为目标;犯罪现场随意而且凌乱;现场到处可见大量的物证等等。而在这一系列杀人吸血案件中,现场都明显体现出上述特征。”

邓伟专心地听着,方木接着说:“我之所以判断马凯长得很瘦,一方面是因为凶手曾和被害妇女有过激烈的搏斗,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感觉到这个人在犯罪时表现出一种极为焦虑的情绪。试想,如果一个人在这种长期存在的焦虑情绪下生活,他的饮食肯定不好,会表现出营养不良的征兆,所以他可能是个瘦弱的人。而一个连基本的饮食起居都照顾不好的人,对个人卫生肯定也无暇顾及。而且他极可能是独居,因为如果有同居亲属或长辈,那么他人的开导与劝解也会减轻他的焦虑,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