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终于还是不受控的落下,一滴接着一滴,擦不干,擦不完。子悦已经放弃了和眼泪的拉锯,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趴在宋承宇怀里,任那泪水一泻千里,熨烫着她的脸,他的心。子悦也不知自己哭什么,宋承宇并不曾强迫她,是她放纵了自己,也放弃了所有的幻想,不再相信爱情,甘愿从此堕落,万劫不复。
子悦一直在哭,哭尽所有的眼泪,也哭尽了所有的力气,最后无声的在宋承宇怀里睡着了。
夜深了,宋承宇皱眉看着怀里熟睡的子悦。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他的确不算专情,身边也常有女伴,有时还不止一个,但他却也不曾主动招惹过那个女人,从来都是别人对他投怀送抱。今天他居然又为子悦破了例,这样软硬兼施的使手段,只为把这样一个满身是伤的女人带上床,给她疗伤,给她片刻的依靠。也许自己真的是欠了她的,六年前欠下的,现在来还。
想到六年前,宋承宇不觉苦笑。那时他还年轻,不到26的年纪,刚从Yale毕业回国没多久,还没练就现在的本事,遇到些挫折就沉不住气了。心情不好,难免殃及下属,子悦大概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被他痛骂了一顿。其实子悦绝对不是他第一个骂的下属,却是他能记起的最后一个。
当时他带的那个市场推广的项目对他来说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而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大哥宋承震却从中作梗,百般阻挠。他心里明镜一般清楚,只是那时的他对很多事还都无力改变,于是他的项目组里人员严重不足,算他在内,也只有四个人,而且构成也不合理,都是刚毕业的新人,不足一年的工作经验,这也就是子悦在他组里的原因。他的心里总有些愤愤不平的。
他记得,那日,已经晚上8点多了,他又一次发现,手中的销售数据被承震的做了手脚,这就意味着,所有已经分析好的结果和作出的提案都不再有任何意义,这个组所有人的工作也都毁于一旦,无异于提前宣布项目的失败。
正是一肚子的火气,子悦却偏偏在那时敲门而入,告诉她那天,她要提前回家。他一听立时就炸开了。狠狠地指责子悦不光做事不尽力,分析出来的数据还漏洞百出。还告诉她今后也不用再职场混了,连起码的察言观色都不懂,老板还没走,就打算自己走人,还偏偏在项目最忙的时候,她这种大小姐谁还敢雇。
当时在气头上,什么刻薄难听的话都说了,因为还有一周就要将提案初稿交给客户,重做几乎没有可能,他也豁出去了,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子悦大概根本没料到他会对她的要求有这么过激的反应,现在他面前呆立半晌。然后他看到她咬咬牙,扬起了头,不再看他。他更气,心想,居然你个小小的职员也敢这样蔑视的看她,言辞更加严厉起来。
骂到最后,他也烦了,想既然她要回家,他就成全她,就在他就要说出“滚,以后也别回来”时,他看到她脸上一闪,一颗莹白通透的泪悄然滚落,在她扬起的下巴微微停了一下,接着啪的一声碎落在他大大的红木办公桌上,留下一圈小小的水印。
他那时也是一愣,忽然意识到她抬头,也许不过是为了强忍泪水。学校学了那么多管理课程,做了那么多模拟的CASE,单单没有一样告诉他该怎样应对一个落泪的女孩。他看到她用袖子掩住了脸,却依旧高昂着头。于是他明白了她的自尊也骄傲,便也转了头。
不经意的看到桌角处的闹钟上的时间已经指向了9点,那时他只有叹口气,原来她提得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这些天大家一直都做到近午夜,他竟忘了9点对一般上班的人来说已是很晚了。
她的眼泪浇灭了他的一腔怒火,平静下来之后,心中是微微的懊恼,还能再说什么,他微微挥挥手,说:“算了,你走吧,有什么我们明天再谈。”但那时他并不确定他们明天是否会再见。对一个受了委屈,莫名其妙被他骂哭的女孩来说,大概一定不会再回来了。
本以为,她会在离开他的办公室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但她竟然没有,而是留了下来,红着眼睛继续干活,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