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仿佛九天惊雷直接在秦玥的颅顶炸开。

她眼前猛地一黑，天旋地转，脚下绵软得如同踩在云端，又像是坠入万丈冰窟。

“胡说！”

秦玥嘶声尖叫，声音尖锐得破了音，带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颤抖。

“你胡说！阿砚……阿砚他怎么会……”

她说不下去，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

她一把推开福海，赤红双眼，跌跌撞撞冲出御书房。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疯狂叫嚣：

假的！一定是假的！他要吓唬朕，他那么厉害，药王谷的传人，怎么会……怎么会死在一场火里？

当她疯一样冲到萧府门前时，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眼前景象让她如坠冰渊。

昨日还透着雅致生机的府邸，此刻只剩一片焦黑的废墟。

房梁烧成了木炭，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糊气味，混合着灰烬的尘埃，吸一口便呛得人肺腑生疼。

满目疮痍，死寂无声，犹如地狱。

宫里侍卫小心翼翼，从废墟抬出一具被烧得蜷缩焦黑、几乎不成人形的尸骸。

秦玥目光死死钉在那焦尸上，无法挪开分毫。

胃里翻江倒海，喉咙涌上腥甜。

她一步步踉跄走过去。

“陛下小心！余火未熄！”

她充耳不闻，扑到尸骸旁。

在焦黑的颈骨处，挂着一块同心佩。

那是她亲手所赠，羊脂白玉雕琢，曾被萧砚珍而重之贴身佩戴的同心佩。

此刻，它半嵌在焦黑的骨肉里，被熏得乌黑，边缘扭曲变形。

“阿……砚……”

秦玥颤抖伸手，指尖小心翼翼、近乎虔诚触碰到那焦炭般的手臂。

入手是滚烫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触感。

她触电般缩回手，指尖上还沾着一点碎屑。

那是……他的血肉……

强烈冲击终于击溃了她的防线。

“阿砚！！”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终于冲破喉咙。

秦玥不顾一切扑上去，紧紧抱住那具焦黑滚烫的尸骸。

炽热温度透过龙袍灼痛肌肤，她仿佛浑然不觉。

“是我错了，阿砚，是我错了啊！”

“你别死，你起来骂我，打我，怎样都好，你活过来，求求你活过来……”

哭声嘶哑绝望，如同杜鹃啼血，闻者无不心酸侧目。

她就这样死死抱着焦尸，任谁来劝都不肯松手。

宫人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强行把秦玥和尸体分开。

回宫后，秦玥如同彻底变了一个人。

她将那具焦尸放在寝殿里，日日守着。

原本明亮威严的帝王寝殿，如今终日门窗紧闭。

她不再上朝，不再批阅奏章。

朝堂喧嚣、边境烽烟，所有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似乎都离她远去了。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具焦黑的尸骸。

她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对着那具焦尸喃喃自语。

“阿砚，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冬天，我贪玩掉进冰窟窿，是你跳下去把我捞上来，自己冻得嘴唇发紫，还笑着说不冷。”

“那次宫变，那支毒箭射向我，是你想也不想就扑过来挡在我前面，你昏迷了三天，我守了你三天，那时我就想，这辈子就是你了。”

“是我蠢，是我瞎了眼，我怎么会、怎么会为了徐澈那样对你，那玲珑骨，那药圃……”

每当说到此处，她便痛得蜷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