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心情颇好地用仅能动弹的手，在地上划了一个大大的“离”字。

夜沧澜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旁，看见地上的字，脸色陡然阴沉。

“你要离开？”他一脚踩碎了那个字。

“在为我没先救你闹情绪？”

见我不说话，他又继续道：“浅浅道心纯净，未来有飞升之望，她的道基不能损。只能委屈你了。”

他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你如今修为尽失，与凡人无异，就算留下残疾，影响也不大。”

“所以，你不必如此，她不会影响你的位置，你永远是玄天剑宗的尊后。”

我笑中带泪，几乎脱口而出：“夜沧澜，我们和离了，我不要你了。”

但我这句话，淹没在苏浅浅派人送来的传讯中，他没听到。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很快他会知道，我不要他了，连带着那个视我如仇寇的儿子。

来人传达了苏浅浅的口信：“剑尊大人，苏仙子和少主已在庆功宴上备好佳肴，等候剑尊大驾。”

他的语气立马柔和下来：“告诉师妹，我马上就到。”

转身，他对我说话的语气又变回惯常的冷硬：“我有事先走了，晚点再来处理你的伤事。”

走到门口，他又补了一句，“大概要到子时，才能回来。”

他转身时，我轻声叫住他：“夜沧澜。”

第15章

“嗯？”他回头。

“再会。”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平静。

真可笑，他以为，我还会等他回来吗？

夜沧澜皱了皱眉，似乎对我的态度有些意外。

但最终没说什么，转身化作一道剑光离去。

大殿门关上的瞬间，我捏碎了手中的同心玉佩那曾象征我们二人性命相连的信物，此刻已化为齑粉。

我艰难地挪到后山的古传送阵前，将仅剩的灵力注入其中。

阵法亮起时，远方主峰的庆功钟声正响彻云霄。

我微笑着闭上眼。

再会了，夜沧澜。

这一世，我沈清弦的剑，只为自己而出鞘。

往后天地辽阔，我只为我的自在大道而活。

玄天剑宗的宗门大典之上，钟声九响，万仙来贺。

夜沧澜高坐于主位，身旁的位置却空着。苏浅浅抱着夜星泽，坐在他下首，眉眼间带着掩不住的喜悦与期待。

他享受着万众敬仰，眼底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我如人间蒸发，他派人寻遍宗门，未见踪影。

他以为我又在闹脾气。但他错了。

执律堂长老手捧玉简，走上高台，声音响彻云霄：

“奉天地道法，承仙门律例，今玄天剑尊夜沧澜与道侣沈清弦，结契千年，情分已尽。经双方允诺，自即日起，解除道侣契约，从此仙路殊途，各自安好！”

满场死寂。

第16章

夜沧澜脸上的从容瞬间碎裂，猛地站起，厉声喝道：“胡闹！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拿本尊的婚配开玩笑！”

他周身剑压失控，整个广场空气为之凝滞。

执律长老不卑不亢，展开玉简，灵光大盛：

“剑尊息怒。此乃和离书，上有您亲签的神魂烙印，天道为证，绝无虚假。”

那熟悉的“夜沧澜”烙印，灵光显现空中，刺得他双目生疼。

他懵了。

这才忆起那日苏浅浅递来的“洞府赠予契约书”。自己毫不犹豫签下烙印；

忆起他问“什么昭告六界”时，自己未曾在意的神情；

忆起我在地上划的大大的“离”字时，满脸轻松；

忆起我我对他说“再会”时，满脸的平静……

原来，那不是赌气，不是胡闹，而是蓄谋已久的告别。

他第一次在万人面前失态，灵力激荡，冲下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