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慢慢长成君扬的样子，你也亏待不下去。”白柯宇知道圆过来了，便继续施压，“君扬留给你的念想，她会记挂着回来看。”

李复缓缓质问：“她真的会回来看？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盘问验证，对术士来说是种侮辱。白柯宇问他：“钱包、车钥匙、手机，你身上有没有？”

李复皱了皱眉，回答：“都有。”

白柯宇说：“你自己选一个藏在身后，好了跟我说。”语毕，他合上眼，等李复说“行了”，再睁开双眼，拿出三个铜钱，抛掷六次，陈述：“你藏的是钱包。”

李复一边说“对”一边从椅上拿出钱包来，不解道：“那又怎样？”

因为起卦不得不平心静气，白柯宇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平和。他说：“这只是卦术一个最基础的射覆，万事万物都有关联，自然也可以预测。命理也一样，推算寿命死期不是难事，君扬早就学会了。”

李复半信半疑：“这是两码事，你别混为一谈。”

白柯宇脸上带了悲悯，说：“我不打算说服你信命，我只是告诉你，君扬很清楚她会死在34岁，知道哪一个月份甚至哪一天，她做的所有事，都基于这个前提。你回去重新想一遍，好走不送。”他私下对李复说话一向不客气，只是摸上铜钱，忽然便觉得累了。命运如此，他再打抱不平又能如何。他任凭白峻握着他的手，也任凭白峻送李复出门。

白峻回到白柯宇身旁问：“爸爸，你能教我这个吗？”

白柯宇看着白峻认真的模样，问他：“为什么？”术数不教给心术不正、心智未开的人，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善良”，他不怕白峻误入歧途，只是为他提供指引。

白峻说：“如果命是确定的，事是可以预测的，我们按着走，不就不会错了吗？”

白柯宇温言：“如果命告诉你，你下个月会被恶语中伤，再下个月会损失半辈子积攒的钱财，下下个月母亲去世，你还会按着走吗？”

白峻说：“那我可以提前准备。”

白柯宇摸着他的头预设：“打个比方，你知道明天会有人上门骂你一顿，你会怎么做？”

白峻说：“我不在家，他们就骂不到我。”

白柯宇微笑道：“今天骂不成你，明天他还来，或是后天，或是大后天，他总能逮住你。”

白峻说：“那我就多找几个人，一起骂回去。”

白柯宇慢慢反驳：“本来命里只规划好了你被骂，结果成了几个人都被骂，骂到最后可能打起来，你觉得事情变好还是变坏了？”

“那该怎么办？”

白柯宇说：“如果你知道谁会骂你一顿，先看能不能和解，主动协商，尽量不要把别的人掺进来。你可以向原来的轨迹靠拢，把被动的事变主动，把坏事当好事去处理，至少心里有底气，再坏也舒坦。知命改命，改得越多，后续的推断越不准确，推命就没有意义了。你再如何改命，到头来也只是时间发生的顺序不同，反而因为你自以为趋吉避凶，时间乱了，什么都推不准，坏事忽然来那一下，你未必受得了打击。”

白峻思索了好一阵，才问：“妈妈改过吗？”

白柯宇想了想，说：“有。她命里不见得有女儿，也不是这个死因。或许只是我水平不足看不透，但寿限难改。”

白峻疑道：“那爸爸，你和我能活多久？”

白柯宇意味深长地说：“还有很久，你学会了自己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