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最肮脏混乱的下城区长大,地面上总是汇聚着脏水和粪便,空气里弥漫着腥臭味,四周邻居要么是喷着刺鼻香水的妓女,要么是带着烟臭汗臭的马仔。

楼上的床不稳,上面一动,他的棚顶就掉灰,楼上的客人操干得越快,灰渣掉得就越多。大声的调笑、故意的呻吟、露骨的脏话伴随他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落地窗外,一架夜航飞机闪烁着尾灯从繁华的城市上空飞过,玻璃上模糊映出顾偕忙碌的身影,嗡嗡的引擎声终于为间死寂的屋子增添了一些活人的气息。

他蹲在地板上,将沙发下的灰尘吸走,趴在楼梯上,吸走木板后每一寸死角上的陈灰……拖着吸尘器从房间仔仔细细吸了一遍,然后拆下了沙发套、枕套、床单扔到洗衣机里轰隆搅动,再套上干净的、带着阳光味道的床单枕套。

顾偕那要沸腾的脑海里终于平静下来了。

他掏出手机,拨出了朱砂的电话号码,手指在通话标上悬浮了几秒,迟疑着挂断了。

·

“呕”

向来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尹检察官干呕了一声,转身又要朝卫生间里撒腿狂奔。

一只手及时拉住了他的胳膊,朱砂将一根散发着冰冷白气的冰棍儿递到他眼前。

尹铎面无表情地接过,大口大口嚼碎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