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楚然吸了口凉气,看起来百思不解:“朱小姐不是要和我们回深蓝加班吗?怎么我就上了个厕所,她就和敌人跑了?一般来讲,这样手牵手离开宴会的都是去开房了吧?”
顾偕冷冷抛下一句:“你少和张霖混一起。”
他语气实在太恐怖了,以至于柏素素下意识冲鹤楚然歉意地笑了笑,紧接着,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名媛,她又忧心忡忡地望着了易言。
易言显然平静了下来,恢复了淡漠的神色,只是淡淡凝视着门口,看不出喜怒。
柏素素无声叹息了一下,走到顾偕身边,轻轻拽了拽他的胳膊,说道:“我们走吧。”
这时只听鹤楚然猝然惊呼一声:“卧槽?!”
柏素素顺着他的视线穿过弥漫着水汽的夜色
夜幕下积云层层叠叠,大风呼啸着几乎吹折了树,满地树叶在风中盘旋。
宴会散场,宾客们三三两两在聚成一堆,男人们的风衣下摆和女士们的长裙都随风飘荡着,一边等自己的车,一边客气道别,于此同时他们的目光还都瞥着不远处那柄黑伞。
黑色雨伞几乎被大风掀翻,随着夜风越来越急,伞面一斜,露出了两道痴缠的身影,如同大树与藤蔓,正在忘情拥吻!
朱砂双臂环在尹铎的脖子上,重心向前倾,整个人压到尹铎身上,而尹铎单手撑着伞,另一只手紧扣着朱砂的后腰,将她塞进怀抱里,但似乎又怕弄疼了她,紧紧克制着力气,将那份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尽付于捏着伞柄的手,以至于整条胳膊止不住发抖,连指节都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酒店门前熙熙攘攘,现场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这对相爱的恋人身上,等了一整晚的观众们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结局,每张脸上都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甚至还有人举着手机拍照。
然而,此时此刻,另一个方向
顾偕衬衫、裤脚随风扬起,从颈肩、腰背以及双腿的肌肉极度绷紧,门廊下的灯光映照出他惨白的脸,他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眉头拧出几道深深的线条,除此之外,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眼神也平静且淡定,似乎毫无触动,只是目光深深地盯着那个方向。
易言全身僵硬,眼底布满血丝。
柏素素微微瞄着易言的脸色,无声地叹了口气。
风越来越大,猛地掀翻了伞面,尹铎猝然松手,那一瞬间黑色雨伞随风向后刮去,在半空中打了几个旋儿,咕咚一声落到地上。
尹铎紧紧皱着眉心,用力深吻着朱砂,朱砂的双手也从勾住他的脖子改为揪他脑后的头发,两颗心脏隔着胸腔与皮肉跳成相同的节拍。
恨不得再近一点!
再贴得紧一点!
在漫天风雨中用唇舌吞噬彼此,将对方生吞活剥!
朱砂踩着七厘米的细高跟鞋,大风掀起她的裙摆,小腿暴露在如刀般刺骨发疼的寒风中,她脚踝一抖,细细的鞋跟也随之发颤,从这样细高角度跌倒,不说骨折至少也得肿一个星期。但她全然不顾上了,手指狠狠揪着尹铎的头发,咬着他探入自己口中的舌头。
冷冷的雨滴拍打着裸露在外的皮肤,她几乎忘记了换气,只感觉到胸腔内一路爆着血花燃烧向上,压榨尽肺部的最后一丝氧气,五脏六腑因窒息而发痛。
脑海中仿佛悬着细细的沙漏来测量时间的刻度,耳畔响起来自虚空中的倒计时声音!
嘀嗒嘀嗒
鼻端尽是陌生的气息,锢着身体的也是陌生的力度,她似乎陷入无尽的黑暗深渊,那滋味甜蜜又安心,即使下一刻定时炸弹就爆开,她也愿意为之粉身碎骨。
大风呼啸着卷起衣角,深红色裙摆在夜色中翩跹。
尹铎扣着朱砂的脑后,她盘绕在头顶的发髻被发针固定,锋利的针头刺破了尹铎的手指,他却浑然不知,依然按着她的头,企图将唇齿的交缠深入灵魂。
所有夹杂着真心的试探、隐藏着深情的攻击、以及无法开口的告白都悄悄说给大风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