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偕神色平静,似乎对朱砂含蓄拒绝没有任何不满,只是又打开烟盒取了根烟出来,还没来得及叼进嘴里,手背就被朱砂按住了。

“顾先生”

朱砂叹了口气,语气稍微加重了些。

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坐着,周遭气氛仿佛凝固了,很长的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顾偕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紧张的眉宇慢慢放松,那股常年笼罩的焦躁烦闷瞬间消散了。

办公室内灯光明亮,光线从侧面映照过来,显得顾偕得侧脸轮廓格外深邃,可能因为他总是没什么表情,所以看上去还很年轻,再配合着他成熟而强大的气场,非常令人怦然心动。

朱砂指尖蓦然一痛,刚要将手收回,却被顾偕反手握住了。紧接着顾偕的手指一根一根插进她的指缝里。

他拇指上带着粗粝坚硬的枪茧,轻轻摩挲着她虎口处的皮肤,引起一阵轻微的刺痒。

很久之后,顾偕嘴角一勾,妥协道:“好,不抽了。”

朱砂一怔。

顾先生貌似看上去有点高兴?

她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恶毒的念头,恶毒到让她刚有这个想法就觉得愧对顾先生这么多年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恩和再造之恩。

顾先生作为一个孤儿,难道很享受有人管着他的感觉?

办公室的隔音甚好,空气一片安静,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轻微起伏。

朱砂花了很多年的时间来适应顾偕的冷漠。

刚来到顾偕身边时她经常因为没话找话而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后来她终于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两个人在同一间房里的工作,各做各的,互不打扰,偶尔一抬头,她猝然撞见顾偕投来的目光,刹那间会心跳不已;又或者他们端着酒杯,享受着胜利后静谧的时光,甚至有时候会故意不说话,一个眼神都能读懂对方想什么。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无法忍受这种沉默了。或者说,她无法忍受的何止是沉默,只要和他待在同一间房,她就浑身不自在。

朱砂移开目光,随口问道:“我拉到钱,您搞定了杠杆,那几个公共退休金也都安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