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盯着朱砂,咬紧了牙关,似乎还没作出决定。
忽然头顶有人喊道:“诶,楼下有人!”
朱砂当即弯下腰,电线距离水面不足一厘米!
“是我!”男人猝然出声,余光瞥着朱砂,做了个“停”的手势,又抬头喊道,“下面我搜完了,没人!”
大部队的脚步声渐渐远离,男人僵硬在水中一动不动,眼看着水面即将没过水泥台了……
“把刀扔到水里,”朱砂严肃道,“想想是房租重要,还是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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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接近了凌晨三点了,大QQ馆里贰叁零贰零六玖四叁零内却热闹得恍如白昼,脚步声和叫喊声乱糟糟地混成一锅沸粥。
朱砂手里死死握住砍刀,紧靠着电表箱坐在墙角里。
体力和精力本就因激素针急剧下降,下午和顾先生……算不上争执的争执后,晚上根本没胃口吃东西,再加上折腾了这么一大圈,全身累得发疼,呼吸间都仿佛带着血腥味。
而这种亡命时刻,她竟然想到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
她到底想要什么呀?
或者说,她能问顾先生要什么呢?
朱砂呼了口气,然后笑了笑自己。
然而空旷的地下室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咔嚓”,朱砂猝然抬头,竖起耳朵警惕四周的声音。
隔着电压表和水表箱,只见两个手持砍刀的男人正从楼梯上走下来。
朱砂贴着墙根慢慢站起身,踮起脚尖往前走。
这时一道阴影突然从身后笼罩下来,朱砂抬起刀霍然转身刺去,但紧接着她猛地失重,一只大手捂着她的嘴,把她拽进了旁边的暗房里。
门一关上,对方就松了手,朱砂下意识抬起砍刀抵上那人的喉咙。
狭窄的空间里黑漆一片,她能感觉到那人背后靠着墙壁,双手端着一把冲锋枪,正大口大口喘息。
……怀抱的体温、呼吸的频率以及浓重硝烟中的木调香让她立刻认出了这个人,但复杂的感情让她喉咙如同坠了千金,喊不出那三个字,也忘记了松开刀。
几秒钟后,瞳孔适应了黑暗,只见锋利的刀片划破了顾偕的喉咙,一道细细的血线横在刀锋上方,旋即一滴血啪嗒落到了朱砂的手背上。
朱砂一惊,下意识向后退去,奈何空间太小,还没退远后背就撞上了门板。
“顾先生……”她道。
他本可以夺刀的。
但他就这么任由她割。
朱砂右手死死攥着刀柄。
顾偕没有抱她也没有亲她,就这么深深盯着她,那双浅色的瞳孔微微颤抖,随即疲惫地眨了眨眼。明明外面喧闹声依然翻天沸响,但他脑中濒临断绝的恐惧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就像迁徙九万里的鸟在此刻终于归巢。
半晌,顾偕长长吸了口气,用指腹抹掉了喉咙上的血:
“对不起,我来晚了。”
恩重如山·149无间(上)(3822字)
凌晨三四点,乌云遮蔽了月光,寒风裹挟着犹如亡灵的哭号时隐时现。公寓大楼的一扇扇窗格透出昏暗的灯光,无数人影在窗户后来来往往。
啪!
一瞬间,整栋公寓大楼陷入了黑暗。
几分钟后,青白的手电光在地下室内四处晃动,几个马仔七手八脚地把备用电箱安装上了,同一时刻,监控室的屏幕再次亮起。
发电机无法供应整栋大楼的用电,只能先紧着监控摄像头和楼梯间的照明灯。走廊依然一片黑暗,摄像头捕捉到的画面上满是雪花噪点。
监控小哥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着,调出各个楼层的监控图像:“大哥,找不到。”
“他就在这栋楼里长大,对地形自然了如指掌,”陈敖的语速很慢,言语中甚至藏着一丝骄傲,“如果这么轻易就能让你找到,他就不是顾偕了。”
“大哥!”监控小哥突然“啊”了一声,指着屏幕尖叫道,“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