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绯抬起头,手在无意识之间攥成了拳,又慢慢地松开。

他沿着山路上前,越过花水榭的禁制,穿过回廊十三亭,侍候在拐角处的仙侍挨个落下帷帐。

香云纱帘幕为两位交领曲裾点白面红唇的美人手执金钩拉开。

扶贺斜卧在罗汉床上,绀紫长袍披散,偏光的辉明如浸润水波,身后屏风画山水,栏杆雕龙画凤,位于流水湖泊之上,四周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人影绰绰。

他一手手背撑着面颊,一手倒弄药钵:“赵绯啊……”

赵绯调整神色,规矩地行礼:“见过真君。”

扶贺并没有抬眼,慢悠悠地捣着新鲜摘下的凤仙花,偶尔停下来便添点胭脂。

“你是北黎人,怎么会喜欢像白露那样的孩子?”

“……”赵绯垂下眼睫,语气温和淡淡,“让您见笑了。”

扶贺不置可否,显然也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比对了一下,觉得有些过艳了,便将捣彩液的药钵搁置着放会儿。

扶贺撑着自己,慢条斯理道:“你和白露平时玩点什么?”

这、这么直接?赵绯快速地眨巴眼睫,眸光扑闪扑闪,耳根发红:“啊。”

他青涩地挤出几句:“她、她是很喜欢粗暴的……”

扶贺挑了挑眉。

9.

“季今楼的房子你烧也烧了,白露什么德行,你也知晓。这样吧。”勾着颠倒众生的红唇,扶贺不掩笑意晏晏,“我替她向你赔罪。”

赵绯微怔。

是白露让扶贺真君同自己道歉的么?……她脸皮薄,或许是觉得无颜见自己……但他不需要赔罪,他只想要她一个态度呀……

想到这儿,赵绯已然心头酸涩,却控制不住地心软许多。白露只是才三百多岁的小姑娘,有些事情,不能要求她做对太多。

虽然没有立刻松口,赵绯的态度却已经柔和许多。哽???纹?P连?????⒋?q⒈??Ⅰ???零⑶

他本来就是语气温和的,这会儿更加轻声细语,抿了下唇,松动道:“劳烦真君费心,我并没有要针对白露的意思。”

赵绯笑了笑:“我想快点见到她。我想听她……亲口说。”

10.

话音一落,扶贺如墨般的眼眸直勾勾地定在了赵绯身上,黢黑无光,多了些冷然。

他忽地笑了一声:“哦。我想你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扶贺的手指轻轻叩在桌面上,无名指和中指指尖较其它更长了些,被塑成了精致的水滴形,尖端已经被染成赭红,点了金灿灿的圆点――他正在染指甲。

“我的意思是,”扶贺语句清晰明了,嗓音不疾不徐,“我替她道歉。”

“你和她,分手。”

如琼脂般的面颊肌肤失去几分血色,赵绯错愕地双眼微睁,下意识地说了声“不”。

旋即,他声线微不可查的颤抖,否认道:“不、我……她,这是她的意思吗?我……”

扶贺没有耐心和他继续讨论这是谁的意思:“你要什么?开个价吧。”

赵绯终于忍受不住:“我不缺钱!”

扶贺啧了声。麻烦。

赵绯牙关紧闭,咬肌僵硬,面容也基本上挤不出笑容。

他维持体面,朝扶贺作揖:“我会听她的解释……真君,告辞。”

待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扶贺这才姗姗起身。

“拦住他,”扶贺说,“去酒窖,拿壶新酒送过去。”

11.

我在张含水的死亡凝视下滑跪,没有任何技巧,全是感情地直接大哭:“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我没有想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怎么敢啊!!”张含水根本不吃我这套,气恼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什么人该睡什么人不该睡你一点不知道吗?让旁人知道了别人怎么看你!你这是……啊啊啊我真的要疯了!你们是师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