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就此作罢,这一场荒唐的感情里,她输的彻底,又还能怎样呢。
她稳了稳身子,手上松了开来,锦玉却在她松手的一刹那,手上使了暗力,玉琢还未站稳的身体毫无防备的向后倒去,她本能的伸手想要扯住锦玉,却还未来得及碰到她,已赶来的弟子一把将锦玉拉住。
再去拉她的时候,已来不及,她的脚离开了悬崖边,迅疾的往下坠去。
往后倒的一瞬间,玄华也赶了上来,她只来得及看见他大力伸手将锦玉扯到一侧,又向她扑来。
他双眼通红表情凶狠,他似乎还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什么,可她已听不见。
她的身体在空中犹如一片失了根基的落叶,直直的往下坠落。
呼呼的寒风灌进她的耳里口里,却从眼里逼出眼泪来,眼泪比风还要冷还要凉。
这是她在这世上最后一滴眼泪了。
这眼泪是为了一个叫玄华的人而流,也是为了一个叫玉琢的姑娘而流。
从此,这世上,再没有那个喜欢笑的傻姑娘玉琢了。
玄华,你永远不知道我现在有多痛,真希望有一日,你也能尝尝这痛楚。
只有你尝过这噬心蚀骨的痛之后,你才会明白,你到底有多坏。
第二十六章 玉致
大康宣正八年,阿致带着谢氏一路跋涉,抵达京城上安。
多年过去,上安一如既往的热闹繁华,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城门口拱形桥墩上镌刻的上安两个字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奔它而来的每张面孔。
阿致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没有犹豫的拉着谢氏从城门下走了进去。
一连几日,阿致都早出晚归,只留谢氏一人在临时安顿的客栈里。
谢氏只当阿致出门寻找以后的安身之处,也不多问,只每日都在客栈里等着她。
这一日,阿致服侍谢氏洗漱完毕后,依然没有歇下的意思。
她点上客栈里小小的烛盏,坐在桌前铺开纸张,提起笔,却思考良久,都没落下来。
谢氏在床上躺了一会,见她一直坐着,便劝道:“阿致,时候不早,你在外一天,也累了,早些歇息。”
阿致恩了一声,轻声说道:“您先睡,我写完这封信便歇息。”
谢氏有些疑惑,索性爬起来,走到她身后,“你要写给谁?这偌大的京城里,我们并没有相熟的人。”
阿致没做声,她似已想好,笔尖落到纸上,手腕飞转,安静的房间里只听得纸笔细微摩擦声,
一页满后,她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谢氏并不识字,见她神情专注一时半会写不完,便也不再扰她,只从床头取了一件外衣披到她肩头,“你大病未愈,身上寒意未除,不能再受凉了。”
阿致不睡,谢氏也不想睡,就坐到一边等着她。
足足写了三页,阿致才停了下来,写到最后,她胸口急促的起伏着,一直握着笔的手也有了轻微的颤抖,而眼中竟似有了盈盈的泪光。
待她转向谢氏时,脸上却是带着些笑意,“写完了,娘再稍等一会。”
她将纸张一张张在桌面上铺开,等待它们慢慢的干透。
谢氏点点头,顿了一下,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说上京城来就上京城来了,这以后的日子,我们孤儿寡母的,可要怎么过?”
她并没有什么主张,夫君在的时候,一切都听夫君的,夫君了,便失了所有的依赖,只能与女儿相依为命,女儿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可真上了京城,才知道京城之大超出她的想象,以后要如何生活下去,是她最为关心与忧愁的。
阿致一路上已听过无数遍她的担忧,此时依然耐心的劝慰道:“您不必担心,我既带了您来,自会有办法。”
谢氏看着安静坐在那里的阿致,有些犹豫,终于还是问出口:“阿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娘?”
阿致笑了一下,随口问道:“您怎么会如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