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灯渐渐隐入夜色中，徐茉站在原地，似乎要陷入无尽的漩涡之中。

“滴”

车灯晃过来，透过挡风玻璃，徐茉看见赵庭予的脸。

她上了车，赵庭予顿时嗅了嗅：“喝了二两？”

徐茉系好安全带：“没算过，公司里的人过来敬酒，就多喝了些。”

赵庭予：“难受不？”

徐茉摇摇头：“还好。”

赵庭予抬起手，刚要摸到她的发顶，却被她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徐茉跟林璟川离婚后的一年，他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尽管他从没听她再次提起过那个人，却也再也无法朝她靠近一步。

赵庭予的手收了回去，落在方向盘上。

两人沉默了一阵，徐茉看向窗外的江景：“吕岩跟我说，你们公司新来了一位业务总监，是很年轻也很优秀的小姑娘，拒了稳定高薪的大厂 offer 加入公司，是冲你过来的吧？”

刚下了一阵雨，赵庭予看向挡风玻璃前潮湿的路面，没说话。

徐茉又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如果遇到合适的不如尝试一下，早点定下来，爸妈也能放心些。”

赵庭予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你想说什么？”

徐茉平静地看向前方：“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车内静了一瞬间，仿佛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从前我做错了事，伤害过你。”赵庭予说，“后来我才知道，是我心理病的缘故。徐茉，我爱你，之前没能对你好，是因为错误的表达。即便是这样，我现在依然没有弥补的机会么？”

徐茉垂下眼睫：“镜子裂了，就算再沾回去，能一样吗？发生过的事，即便释怀了，就真的能忘记么？”

“你还是在怪我么？我可以等，但你不要把我推出去。”

徐茉摇摇头：“我没有怪你，我只是觉得我们不适合再次走在一起。”

顿了顿，徐茉说：“我不爱你了。”

车速忽然慢了下来，将车停在路边。

赵庭予深呼吸：“你不爱我……你不爱我，那你爱谁？你喜欢上林璟川，还是陆朝举？”

徐茉再度看向窗外，她的半张脸隐在阴影里：“不重要了。庭予哥，我走出去了，你也别再守着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不想看你在我这里蹉跎时光，虽然我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但我们之间不可能的。兄妹一场，我希望你过得好，真的。”

男人的头低垂着，不知道静了多久，赵庭予终于开口。

“徐茉，我们之前的确是我亏欠你。如果让我离开，是你想要的，那我尊重你。”他神色平静，紧握方向盘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却仿佛在极力克制什么，“但就像你说的，兄妹一场，我可以离开，但你总得让我放心。”

“这一年以来，你拼命工作。”他平淡地开口，“你靠自己的努力，挣了很多钱，但我了解你，你并不开心。”

徐茉怔了怔，忍不住看向他，正好撞见他深邃的瞳眸，仿佛能洞悉一切。

“我的心理医生跟我说，人不是光靠有钱就能快乐的，除了钱，人还需要爱，需要被爱，需要尊重。”他平静地说，“或许我的爱已经不是你想要的东西，你将我拒之门外，是我不配，我认了。但我希望你幸福，我希望你能够找到一个自己爱的人，或者你愿意接受他的爱的人，我才能放心。”

赵庭予痛苦地想，让徐茉幸福，是他的心结。如果不能看见她幸福，那他或许一辈子也不会快乐吧。

徐茉茫然地看着他，她的大脑混沌起来，爱这个字，她已经很久没有思考过了，多么抽象的一个字，看不见也摸不着，不能吃也不能解渴，与所有的物质无关，过了少女时代，她便开始对这种抽象的精神状态嗤之以鼻。

每天忙于生存，喊着活下去，从今天开始焦虑明天的 KPI，她似乎已经没有思考这种抽象精神状态的能力。

林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