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年过去了。

苏晚棠的离世，在楚墨霖身上似乎已看不到太过明显的痕迹，大家都以为他已经走出来了。

某夜，寒风瑟瑟。

副官接到紧急军情，要向楚墨霖汇报。

走到门口，里面传来压抑至极的哽咽声。

透过门缝，他看到那位一向以铁血著称的上将，正伏在桌上，看着苏晚棠的照片，泪流满面，声音哀恸：“晚棠，你能不能到我梦里来看看我？我已经老了，我怕你都认不出我了……”

直到这一刻，副官才明白，原来楚墨霖从未从失去苏晚棠的悲痛中走出来。

他想着，或许时间久了，一切就会好起来。

副官跟随楚墨霖多年，实在难以相信，这样一个有着钢铁般意志的男人，会在一个女人身上栽跟头。

他相信，再过几年，楚墨霖对苏晚棠的感情总会淡去。

可这样的想法，在三年后，因楚墨霖的一个举动，彻底动摇了。

那次，楚墨霖带队执行特殊任务。

在直升机上，他像往常一样，拿出苏晚棠的照片，痴痴地看着。

不知谁突然打开了直升机的窗户，一阵风猛地灌进来，照片竟被吹飞了出去。

楚墨霖想都没想，直接冲到窗口，纵身一跃，就为了抢回那张照片。

副官暗自庆幸，还好当时大家身上都带着小型降落伞，不然楚墨霖这条命可就没了。

第46章

事后，副官忍不住问：“不过一张照片，真值得您连命都不要？”

楚墨霖小心翼翼地捧着苏晚棠的照片，眼神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这辈子，我绝不会再让她离开我。”

“就为了一张照片？”

“就为了这张照片。”

苏晚棠只觉胸口一阵憋闷，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咳嗽，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她赶忙捂住嘴，身子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等咳嗽稍稍停歇，她手指间已满是温热的液体，带着股浓烈的血腥气。近大半个月，咳嗽愈发频繁，这副病恹恹的身子，恐怕撑不了多久了。死了也好，不用再连累陆子谦。

正这么胡思乱想着，额头忽然传来一阵温热，她下意识睁眼，唤道：“陆子谦？”

没人回应。

苏晚棠又连叫了几声，依旧毫无动静。她这才惊觉，自己竟听不见了。

七年前，她不顾一切扑向那把刀，人虽没死，却诱发了白血病。先是失明，如今，听力也丧失了。

失明后，她对时间已没什么概念。但此刻，她清楚自己时日无多。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天，苏晚棠咳得停不下来，五脏六腑仿佛被烈火炙烤，喉咙里满是血腥味儿。

剧痛一阵接着一阵，她知道自己已到极限。

“陆子谦，把我的素描本拿给我……”那是她的宝贝，无数个孤寂的日子，全靠它打发，里头画的什么，连陆子谦都没看过。

当她伸手从他手中接过素描本，身子猛地一僵，空洞的双眼朝着前方，怎么这双手，感觉像楚墨霖的？

“陆子谦……”

“我想回家看看……你带我回、回家……”

“算……帮我完成个心愿……”

“咳咳……”

“算了，还是不回了……”

说几句话就咳个不停，胸腔里像有东西在翻搅，五脏六腑疼得厉害。

“我怕他知道我还活着……我怕……”

“所以，不回了……”

他从椅背后面抱住她，头埋在她脖颈，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她的头发。

“我死后，把我火化，骨灰洒在槐树下……”

“我不想投胎……不想轮回……咳咳……我想守着他们……守着……”

抱着她的身躯剧烈颤抖，她知道他悲痛至极。

她想安慰几句，却发现发不出声，连简单的话都说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