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说什么谢字。”
阎云舟换下了都是血的衣服,才将将压下马上就要吐出来的感觉,他看着营帐陆陆续续抬出去了好几个,他知道,那是死了的士兵。
宁咎看着他的手已经紧紧捏住了被单,眼底的震慑和恐惧不是假的,他想起了当初阎云舟和他说过,第一次上战场之后他腿都直哆嗦,他还记得他说的话:
“你还能吓得腿哆嗦?唬我呢?”
那个时候的阎云舟也只是抱着他轻笑:
“唬你做什么?谁生来就会打仗,就敢杀人啊?”
看来那人还真是没有唬他。
夜幕降临,阎云舟迎来了下了战场之后的第一个黑夜,他的床在营帐最角落的位置,他只要一闭上眼睛便都是战场上血腥的画面,还有那个无头尸首。
手紧紧拉着被子,宁咎看着他的样子,隔空坐在了他的床边,可惜,小包子不能从他这里得到丝毫的安慰。
一天的征战,将士们都累了,营帐中的鼾声此起彼伏,但是阎云舟却不敢睡也不敢闭眼,就那样睁着大眼睛看着营帐的房顶。
此刻营帐的帘子被掀开,门口正是刚刚巡营回来换下一身铠甲的阎云墨,他一眼便看向了阎云舟的方向,轻脚走了过去,抬手拍了拍床上的大鼓包,阎云舟差点没有被吓得叫出来。
“害怕了吧?”
小包子好面子,脑袋向边上转了一下,宁咎有些好笑又心疼,阎云墨坐在了他床边:
“啊,不怕啊,那我走了,你好好睡,明天说不准还有仗打。”
却在他起身的时候衣角被人给拉住了,这一晚阎云墨还是陪着阎云舟挤在了这一张小床上睡。
接下来的几天倒是安静了一些,但是阎云舟的情况也不怎么好,阎云墨便将他接到了一个都是老兵的营帐中,走之前敲了敲弟弟的额头:
“你不是喜欢听故事吗?这里的老兵最是会讲故事,这几天你就睡在这个营帐中吧。”
阎云舟抱着自己的包袱进去,营帐中确实都是有些年纪的老兵:
“哎呦,小娃娃这么小就出来打仗了?”
阎云舟凑过去坐,不出战的时候军营中闲着的时候还是多的,他日日便听着这些老兵讲从前战场上的故事:
“想当初,二道河一战,真是凶险啊,若不是林校尉将我从死人堆里面刨出来我早就喂狗去了。”
“是啊,那真是一场恶战,两天一夜,又是夏天,最早死的人,身上的蛆虫都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