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利落的短发,现在那张精干的脸上现了不少眼角纹。

她痛苦孱弱地叉着腰,她生气的时候两肋发痛,小时候他一惹她生气,她就会用两只手扶着腰,胳膊像两只木桩子撑住了自己:“你转班,我给你转了,打了老师同学,我和你爸给你摆平。你呢?没满十八周岁,一天天都在干什么?谈恋爱,带女孩回家住?你真荒唐,江谚。”

电梯格数从“1”一层一层地攀升上来。

苏倾望着那数字跳动,心里仿佛有气泡在上浮,待电梯“叮”地一开,就抓着书包带跑了出去,跑到了门口的垫子前面,蹭了蹭鞋子,刚准备敲门,笑容忽而隐没下来。

她听到了里面高声的争执,女人的声音歇斯底里。

“你们学校的还是外面社会上的?小小年纪,我不信她父母不管……”

她手心和后背都凉透了。慌乱,伴随着剧烈的歉疚,一下子把她淹没了。

上学期期末,十二月份,她就和吴阿姨完成了最后的交接,办全了住宿申请。可她私心拖着,一直没有办入住。

江谚不提,她就当做没想起来。

她知道会给他带来麻烦,可是她实在贪恋着被他用自行车载着、和他挨着吃晚饭的日子,舍不得客厅里那盏灯和他买的小熊。

每一天都斗争着离开,可每一天他一喊她的名字,她就舍不得。

这样的自私,对高中生来说,是灭顶之灾。

她咬紧下唇,背着书包,慢慢地走回电梯间,慢慢地摁了一下向下的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