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皱眉,“你这是在怨我当年抱走元春?”

王氏淡淡一笑,她身上戾气太重,削瘦的脸庞做出这个表情,非但没有超脱自在的意境,反而让人觉得阴森,“老太太言重了,您是这荣国府的天,一言一行都不会错,媳妇不敢埋怨。”

贾元春是荣国府嫡长孙女,又是正月初一的生日,她一出生,王氏便四处散播元春以后是有大造化的,贾母便觉得王氏见识短浅,怕她教坏了元春,就将元春抱到自已身边养着。

没曾想,这王氏心里竟一直记恨着她。

贾母满心无奈,“元春虽说是跟着我,但终究还是你的女儿,只是不跟着你住罢了,没想到你竟记了这么多年。”

王氏满心怨气,猛地抬起眼皮,用一双混浊的眼睛望向她,“元春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做母亲的岂能舍得。”

贾母闭了闭眼,努力压下心里的怒气,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会儿时辰也差不多了,你赶紧起来收拾一番,跟着我进宫谢恩。”

王夫人却犟着脑袋不动,着实让贾母气得不行,索性转身就要走,“你既不愿去看看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我也不好逼着你,你既喜欢念经,便在这里念你的经吧。”

贾母说罢,抬脚就走,王氏这才急了,忙说:“若是我不去,娘娘问起,老太太可怎么说?”

贾母冷笑,这会儿知道急了,她淡淡地说:“若是娘娘问起,我便说你突发重病,躺在床上起不来了,难道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还会逼着她重病的亲娘拖着病体进宫不成。”

王夫人这才彻底慌了,她只是想让老太太说个软话,请她出去,好让她狠狠出了这口恶气,并不是真的不想进宫。

“老太太......”

贾母头也不回就出去了,王夫人慌乱起身,喊人进来给她收拾,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上了。

王夫人想仗着贵妃生母这个名头压贾母一头,但是贾母人老成精,早把她看穿了,知道王氏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只要不理她,她自已就先慌了。

贾母往佛堂去那一趟,不过是给王氏半步台阶罢了,若是不愿意下,她自有法子应付贵妃。

王夫人一见贾母,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着上前搀扶,“老太太。”

贾母对她没有一个好脸色,“哼。”

王夫人这会儿也不敢拿乔了,她方才和贾母闹的那会儿,其实心里也没底。

虽然元春当了贵妃,但宫里那些人,哪个不是势利眼,只是打点他们就是一大笔银钱,这些钱都得府里出。

王夫人脸上堆着笑,讨好地说:“方才是媳妇糊涂了,只想着为着府里,为着贵妃,为着老太太,也要诚心礼佛才是......”

贾母语气不冷不热的,明知故问道:“那你这会儿怎么又出来了?”

王夫人扶着贾母上轿,“媳妇后来一想,也不差这一会儿,想来佛祖是不会怪罪的。”

“哼。”

贾母几人进了宫,皆敛声屏气,不敢多说一句。

谢过恩,小太监引着他们出宫,贾母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她本想着是听错了,又侧耳仔细一听,又觉得自已没听错。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御花园里种着几棵果树,到了这个时节,上面的石榴红得鲜艳欲滴,只是看着就能想象到里面的石榴籽有多么好吃。

林澄玉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特别喜欢吃石榴,看见玄铮信上写御花园的石榴熟了,便回信让他去摘些。

可是玄铮却说,最好看最好吃的都在树的高处挂着,够不着。

林澄玉想也不想,就跑去找玄铮,拉着他进宫摘石榴,到这儿一看,果真很高,而且最红的都在上面。

林澄玉绕着树走了一圈,仰着小脑袋说:“我爬上去摘。”

玄铮笑道:“我看不行,若是你爹知道你在宫里爬树,怕是要骂你了。”

林澄玉丝毫没有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