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平平无奇,语气也惯常,却叫她心头微微一跳。

她想起儿时贪玩,天气好的日子一刻也不愿在家呆,李如海也是这般提醒她,轻声细语,温和脉脉。

泠琅走在沾满晨露的石子路上,猝不及防地想到了以往,若换做一个月前,她怎么会把江琮跟李如海联系在一起。

这个处处伪装、面善心狠的便宜夫君,是如何变作今天这般,让她直到走出那道门五十步远,都还有点钝钝的茫然。

晨风清凉,天际微亮,她就这么站着想了一会儿,才继续前行。

阿落起得比所有人都要早,她在灶房里留了一锅清香四溢的菜粥,便离开了。

泠琅不知道女孩儿在哪里,但她有办法可以问。

康惹,那个箭射得很一般的泽布人,说一天可以找他一次。自昨天那面后,她还没再见过他。

没费什么力气,泠琅在村口发现了他,他两手空空,似乎只是站在那里守望。

“阿落在哪里?”她在五步之外问询。

康惹回过头,面上表情还是那般惹人憎厌,他冷冷地说:“她在山上。”

泠琅皱起眉:“山上?”

“泽布的女人,在没有男人之前,是要做事情的,她每天必需带回一整筐可以用的植物,才能继续生活。”

泠琅顿时了然,怪不得她能在山上碰见阿落,原来是这样。

她不动声色地说:“那有了男人之后,就不必出来干活了?”

康惹傲慢道:“当然,她们哪里都不用去,直到死都不会再出门,在泽布,听话的女人就能过得这么好。”

泠琅笑了一下:“是吗?”

康惹一边审视,一边开口:“你……”

泠琅打断他:“阿落在哪个方向?”

康惹抬手往某处一指,泠琅望向那雾气翻滚的青山,足尖轻点,云燕一般掠出去了,将男人恼羞成怒的未尽之言远远地抛在后面。

少女于群山之中翩跹,穿梭过一株又一株参天的巨木。

阳光安静地洒落,鸟雀的声音也很遥远,她的目光落在草丛和沟谷,去搜寻另一道身影。

找到了。

阿落正在站在泉水边,仰头看高处的某棵树,这么凉的天,她仍旧是赤着脚。

泠琅远远地唤了一声:“阿落。”

阿落回过头,望过来的表情很惊讶。

泠琅从树梢一跃而下,落到她身边:“我呆着无聊,来找你玩玩。”

阿落点点头,她目光终于落在泠琅脸上,虽仍有怯怯的躲闪,但已经自然很多。

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泠琅说:“我问了康惹,他说你在这处山头。”

听到这个名字,阿落又垂下头,不再说话。

泠琅耐心地问:“我看到你刚刚在望那棵树,是想摘上面的东西?”

她口中的树生在嶙峋山石上,傍着半挂山泉,周遭长满青苔,地势十分陡峭,并不容易去攀摘。

阿落迟疑着点头。

泠琅微微一笑:“看我的。”

她提气一跃,一脚踩在山石尖端,湿滑石面有如平地,再一个纵身腾挪,人已经稳稳挂在树枝。

阿落微微睁大了眼。

“要多少个?”树上的少女伸长手臂,拨开密叶探寻。

没有得到回应,泠琅利落地扭下一只林檎:“先接着!”

阿落忙不迭上前兜住,紧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通红圆润的果实像一枚枚小球,从不知哪个方向落下,她手忙脚乱地去接,像在玩什么抛物游戏。

山泉清冽,微风柔软,隐隐有年轻的笑声在这片人迹罕至的深林响起,天真而无忧虑。

最后,二人并排坐在泉边分享所得。

泠琅咔嚓咬了一口,含混不清道:“一背篓都装满了,今天可以交差了吧?”

阿落望着水面:“可以了……这些是康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