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明忽暗,平静之下暗藏着杀伐之气。

“皇上”安公公以为陆鹤川还未起身, 在远处就扯开了喉咙,一看到雕像般的陆鹤川亦是吓了一跳, 赶忙刹住脚步跪下, 含着泪磕头道:

“启禀皇上, 今早天还没亮时卫州官兵就发现有一队军马进城,为首之人正是恒王, 他们当即就扬言要取而代之, 逼迫卫州官兵开门, 最后双方打了起来。恒王殿下蓄谋已久, 来势汹汹 ,官兵们拼死也抵挡不住.......”

“接着说。”陆鹤川眸中没有半分诧异和惊慌, 只是挑了挑眉示意安公公。

“原本当时就要派人来报,可是恒王截道斩杀报信之人,亦是锁死了城门不让任何人出去借兵, 所以现在才得了消息。”安公公慌乱地颤抖着, 哽咽道:

“眼下恒王已经冲着行宫来了,皇上还是速速随奴才出去躲一躲吧。”

“不着急, 再等等。”陆鹤川临危不乱地端坐着, 依旧是端严肃穆, 连脊背都没有弯下一分,衣衫没有分毫皱褶,反倒带着几分轻松与玩味,道:

“既然朕的弟弟这么思念朕,见一面也罢。”

“皇上,使不得呀......”安公公大吃一惊,恨不得拽上陆鹤川就逃走。

“反正,这也是他最后一次见朕了。”陆鹤川像是感慨又像是悲悯,眸中是沉沉的雾霭。

安公公看得也一时迷糊,皇上这是胜券在握,还是想要鱼死网破?眼下逃走还是有一线生机的,若是真的让恒王得逞了,那才是天下大乱啊!

恒王看着颇善应酬拉拢,又有太后撑腰,但也仅仅如此罢了。

用金银换来的臣服,如同用枯枝败叶仿造的金屋,一触即溃,太后也终究有仙去的一天,到头来苦的还是天下百姓,给了外敌可趁之机。

安公公越想越担忧,心里打定了主意,只要皇上踏出大殿一步,他拼了命也要将皇上拉回来逃命,以待东山再起之日。

只见陆鹤川刚刚起身,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就有几个禁卫猝不及防地冲上来,三两下就将安公公利落地捆住,稍一用力就拖着往内殿走去。

“皇上,奴才的忠心天地可鉴,就算是要和恒王拼命,奴才也是挡在您前头的,求您放开奴才吧......”安公公一边挣扎一边喊道。

陆鹤川看着他有几分滑稽的模样,轻轻扯起嘴角笑了笑,潇洒地转身道:

“你这把老骨头,怕是见了刀剑就要散架的,还是好生歇着吧,免得朕平息反贼之后,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

*

太后已经在金身的佛像前跪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