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他的神色,皆有着?叹惋。
从前的她向来温柔,从不会对他厉声训斥,更不会对他拔剑相向。
“是他将你教坏了。”
正说着?,男人伸手捧住她的脸,对方眼含怜惜,那血迹蹭至卫嫱面颊上。
她冷冷伸手,将对方推开。
“不管我夫君的事。”
卫嫱冷眼看着?他。
“你再来,我还会再对你出手。”
李彻皱起眉。
他看向身?前之人。
“我不喜欢你这样唤他。”
“……”
“他不是你的夫君。”
他才是。
凡是皆有先来与后到,他们少?年时便定了情,要做一辈子的夫妻。
李彻眼里?重新燃起占有的火焰,与此同时,那妒火亦在他眼底沸腾。腥红黏腻的血迹顺着?卫嫱的面颊滑下,她紧咬着?发白的下唇,道?:
“你真是疯了。”
“我并未认识你,我是卫颂的妻子。我与他拜过天地,甚至与他有过一个女儿。我与他立下过海誓山盟,拜过天地神明,我们二人在贡川生活了许久许久……我并不知你是何人,更不知你到底将我认作?了哪位故人。我只知,我的夫君叫卫颂,除此以外,我从未再与任何人暗许过终身?。”
此一言,成功地让李彻眼底闪过痛色。对方愣了短瞬,眸光黯了黯,又追上来。
“定是他教你这样说的,对不对?”
他不可置信道?:
“定是他教会你同我说这些的,是不是?”
是卫颂。
都是卫颂。
过去便是因为那个人,他心爱的女子毫不犹豫地灌了他一杯毒酒;如?今又是因为此人……
卫嫱起身?,绕开他的身?形,朝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
她冷声:“我要去找我的夫君。”
“你的夫君在这里?。”
李彻抓住她的胳膊。
他尚未止血,手指上的血水亦未曾干涸。那鲜血便如?此晕染至卫嫱的衣衫上,宛如?一点极妖冶的花。
她的步子被拽得顿住。
转过头,她见着?李彻闭上眼。
“阿嫱,我寻了你许久。从京城,到珵州、江南……甚至连北漠我都去了……上苍有眼,叫我终于寻到你。”
“阿嫱,你能?不能?不走?。”
极低的声息飘散在男人唇齿边,一贯骄傲恣肆的李彻,此刻语气中竟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哀求。
能?不能?,不要再离开我。
这四年,她“亡故”的这四年,他每一日都在煎熬中渡过。
起初,他也曾鬼迷心窍,四处寻求复活她的办法。无论是复活她的肉身?,或是将她还魂……他用了无数种法子,几乎整日都在烧香拜佛。
直至某一日,他梦见她,梦见了那棵梨花树。
好梦易碎,他终于清醒了。
可与此一同而来的,还有每一夜梦回,那数不尽的梦魇。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扯住她的衣袖,他手指攥紧,指尖微微泛白。
昏昏的光影落在骨节上,卫嫱垂眸,将对方手指打?落。
她提起裙摆朝外走?。
扑涌而来的是空气中的甜香,沁人心脾的气息,萦绕在她鼻尖处。金乌西垂,只余下昏黄的一角。便就?在卫嫱即将迈过门槛之时,忽然听见一声:
“娘亲”
清凌凌、甜津津的声音,是小翎在唤她。
卫嫱脚步一下顿住。
她抬起头,只见小翎被一名婢女牵着?,正朝庭院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