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不去想?这些事。
可等到饭菜端上桌时,她仍撑着?手肘,兀自出神。
直到兄长?将一块糖醋排骨夹入她碗中,对方轻咳了两声,她这才蓦地回神。
男人朝她抬了抬下巴,道?:“吃饭。”
她低下头,攥着?筷子,“哦”了一声。
“在想?什么??”
兄长?修养极好,平日在饭桌上,一直在贯彻“食不言寝不语”,府中每次用膳,那都是一片鸦雀无声。而如?今,看着?她愁眉不展,对方倒是先开口出了声。
闻言,卫嫱神色顿了顿,她终是绕不开这心结,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
“唉。”
这一道?气却像是郁结在心胸之中,无论如?何也叹不干净。
“兄长?,我们好像暂时不能?离开贡川了。”
经?由这一事,李彻已发觉出二人想?要逃跑,定会将整个贡川牢牢封锁住。便是连那一条小道?儿,也派了人前去看管。
他们插翅难逃。
兄长?又垂眼,往她碗里?夹了一块鸡翅。
一时间,卫嫱白花花的米饭上,全是对方坚持不懈夹来的菜食。
她忍不住道?:“兄长?,莫再给我夹了,我吃不完了。”
更何况,她也没有心思再去吃饭。
闻言,兄长?将筷子搁下。对方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却是不露痕迹地转了个话锋。
“那小翎呢?”
“什么??”
“你打?算何时告诉他,小翎……是他的女儿?”
说后半句话时,兄长?的语气明显沉了下去。夜色摇晃着?,落入那一双温柔好看的桃花眸。
卫嫱眨了眨眼。
下一刻,她抬眸,不解望向兄长?。
“我为何要告诉李彻,小翎是他亲生?”
夜风吹拂着?,兄长?眉心轻轻拢起。
只一瞬间,男子眼底依稀有情绪细微晃动。
“你说什么??”
他似有几分不可置信。
卫嫱低下头,扒拉了一口米饭,而后又垂眸,兀自将右手的筷子攥紧。
她并不知晓,自己此番做是对是错,可她的心底深处,确实有这么?一个声音。
“我并不想?告诉他,小翎是他的女儿。”
她回想?起今天下午,李彻望向小翎时的眼神。
男人虽唇角勾着?笑,颇为“和蔼”望向她,可那眼神之中,分明是对小孩子不遗余力的利用。
直觉告诉卫嫱她不该让李彻知晓此事。
也不该让小翎知晓,自己的生父竟是这样一个冷漠嗜血、人面兽心的怪物?。
更何况
她声音冷了冷:“他也不配做小翎的父亲。”
兄长?面色微动。
不知不觉间,周遭夜色愈浓,夜风浩荡吹拂着?,将人衣袖与发梢亦吹得微微翻动。不知是不是错觉,卫嫱竟看见兄长?面上似闪过一道?愉悦之意,那情绪极轻,极淡,又在转瞬被夜风吹落得一干二净。
她知晓,兄长?定也不愿小翎认李彻作?父。
除了生恩,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兄长?在尽父亲的职责。
也正是在她与兄长?的悉心照料下,小翎才如?此无忧无虑、活泼开朗地长?大。
听闻这一声,兄长?点了点头。
须臾,对方神色自若地执起筷子:“也好。”
他很难想?象,若是将小翎交给残忍嗜血的李彻手上,将会是怎样一件祸事。
兄长?一面肯定,一面又往她碗中夹菜。
忽然间,对方右手一顿。
卫嫱看见,阿兄忽然皱起的眉头。
“怎么?了?”